他似乎痛到了極致,渾身筋脈暴起,牙齒顫顫,卻咬牙不發出一聲。
而屋內卻是半個人也沒有。
顧華杉餘光一瞥,卻是分明看見屋外麵守著好幾個人。這些人仿佛沒有聽見那細微的****似的,隻站在外麵望風,卻沒有一個人闖進去。
顧華杉微微皺了皺眉。
聽聞燕離在四子奪嫡之時,受過十分嚴重的傷,從玉和宮之亂後,他便雙腿殘廢,依靠輪椅度日。
可這又是在做什麼?
顧華杉雖然不懂醫理,卻瞧著像是在祛毒。
隻聽見下麵傳來一聲水流嘩嘩的聲音,那燕離似乎想要起身,他撐著浴桶邊緣,試圖站起來,卻重重的跌了回去。
他很瘦,瘦得可以看見肩胛和背後的骨頭,一根根的凸起。
嫋嫋蒸汽之中,燕離又站了起來,他緩緩的從浴桶裏走了出去,他身子弓著,似乎累到了極致,隨後“哐”一聲悶響,他整個人趔趄倒地。
顧華杉眼睜睜的看著,睫毛輕顫,隨後不由自主的一聲輕歎。
看來這燕離不僅疑心深重,還死要麵子。
若非得了他的命令,這外麵的人又怎麼會充耳不聞屋裏的動靜?
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然是斷斷不許人看見自己這般狼狽的境地。
“要我幫忙嗎?”
燕離陡然聽見上空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他抬眼一看,竟看見房簷上一處瓦片被人掀開,那雙眼睛深邃含笑,就那麼趴在那兒看著他。
燕離麵上劃過一絲驚愕之色。
顧華杉抓了抓腦袋,這才後知後覺有些尷尬。
自己此刻應該在偏房安睡才是,她要如何解釋跑到了這裏來?豈不擺明了自己準備悄悄不告而別嗎?
好在顧華杉臉皮堪比城牆,她嗬嗬笑了兩聲,“今晚夜色極好,我出來走走。”
話音剛落,外麵便一聲驚雷,隨後雨聲淅瀝瀝的下來,落在房簷之上。
顧華杉笑聲戛然而止,“這連綿的秋雨啊——真美啊——”
當然是一點都不尷尬的。
燕離早已見慣了冷眼,卻不妨那女子隻是笑著,眼中卻無半點嘲弄和憐憫,語氣隨意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一般尋常。
簫沐唇邊漾開一絲苦笑,“若能扶我一把,自然是最好不過。”
“好,你等著。”
隻見頭頂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後那女子倒吊著從窗戶而入,穩穩的落在屋內。
燕離看著他這一切做得是幹脆利落,不由道:“看來我這府中,還得加強戒備才是。”
顧華杉笑:“別費勁了。以我的身手,想去哪裏都行。”
燕離挑了挑眉,倒是從未聽過如此狂妄之言。
華杉先是將他的輪椅推了過來,隨後伸出手將他整個人拉了起來。
燕離沒有穿衣衫,隻用一條毛巾遮擋著。好在顧華杉臉皮厚,也不是那色欲熏心之人,當下別過視線,從架子上取下一件外衫給他披上,隨後才將他抱著放在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