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殊已經做完了卷子,抬頭一看時間才過了一半。他摸摸下巴,抬手又在最後一題的答案裏添了兩筆,而後果斷地起身,交卷。
“做完了?”顧池有些詫異地抬眼看了看秦殊。
“嗯。”秦殊衝顧池笑了笑。
“那麻煩你在外麵等一會兒。”顧池被秦殊這一笑恍了神,隻覺得他笑起來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又想著讓秦殊在外麵站著不大禮貌,急忙又補了句,“去旁邊屋子裏坐著也行,一會兒試鏡表演就在那兒。”
秦殊道了謝,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了。
顧池自然是知道秦殊,這位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真假少爺事件的主角之一的。
他還記得自己對這位假少爺的印象是天賦和傲氣有餘,但是穩重不足,再加上早期他出道時年少有為的天才背景,以及最近受到的挫折,狀態應該很適合廢柴打臉流張揚的主角。
他記得自己給秦殊發送的是試鏡男主角韓末的邀請,沒想到邀請函不知道被誰做了手腳,發到秦殊手上時就變成了試鏡男二。
他這時反而有些慶幸邀請函鬧的烏龍了。
他原本以為秦殊給人的感覺會像太陽,火光灼灼,咄咄逼人,沒想到是自己看岔了。
他覺得秦殊像一陣風,你永遠不知道他來時帶來的會是水汽,是嚴寒,亦或是暖流;這世間仿佛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停下腳步,也沒有什麼人值得他為之停留。你能看到他朝你走來,看到他的眼睛看向你,看到他微笑著和你說話,但你就是覺得他的眼裏和心裏都沒有你。
顧池忽然覺得秦殊的氣質很適合景輝仙長的角色,景輝仙長就應該這樣,這世間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在意的,就應該這樣高高在上,瀟瀟灑灑。什麼廢柴逆襲,什麼搶奪珍寶,什麼門派恩怨,在他的眼中隻不過是孩童和螻蟻的嬉戲罷了。
想到這兒,顧池急忙翻開秦殊的答卷——他本想等所有人的答卷收上來以後一起看的,但他現在有些迫不及待,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在網上發表作品時翻看讀者評論的時候,心心念念地想著能不能有個人注意到他文章裏埋的伏筆,有沒有人能和他共鳴。
都說字如其人,秦殊的字跡是極其瀟灑的,有一股大書法家米芾的狂放味道,又有著自己的風格,狂放但不失端莊,一筆一劃間流暢又清晰,沒有米芾狂草字跡難以辨認的弊端,瀟灑而不輕浮,筆走龍蛇,力透紙背,可見是下了功夫的。
顧池一目十行地略過了前兩題的答案,他相信以秦殊的性格,前兩題必然是答得極好的。事實也的確如此,秦殊對於劇情的把握讓他這個原作者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他貪婪地將目光投向了第三題的答案,而後愉悅地低笑了一聲。隨即他意識到其他演員還在答題,便很快地收斂了自己臉上的表情。
顧池在心中默讀著秦殊的答卷,越想越滿意:“韓末和景輝仙長的實力相差太大了,大到沒有辦法進行交流。景輝仙長是真正的‘仙’,沒有什麼人能真正的施恩於他。韓末的血陰差陽錯地喚醒了他,他便按常人能理解的套路隨手賜下一些小玩意兒,實際上他從沒有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裏過。韓末自認為的‘有恩於景輝仙長’,‘景輝仙長與他有傳道授業之實’的想法,都僅僅是他自認為的而已……”
“真期待接下來的試鏡表演呢。”顧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將目光投向了剩下的演員。
景輝仙長雖是本劇男二的角色,來試鏡的演員咖位卻都不大。原因是景輝仙長在前幾集,爭奪觀眾注意最重要的時候都是以沒有實體的戒指而存在的,觀眾的注意力全會被主角的跌宕起伏所吸引。
後期就算景輝仙長有了實體,但和他一道的還有主角的眾多小弟,修真界的各種天才,以及主角的各種紅顏知己,鶯鶯燕燕,花花草草,好不熱鬧。更何況顧池給了景輝仙長一個修仙界顏值以及武力值天花板的設定,又擋掉了一批對自己相貌和打戲不自信的人。
總之,剩下的演員本就沒什麼自信,進來時已經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張試卷打懵了,再加上秦殊的提前交卷,以及顧池投射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更是渾身不自在起來,很快便匆匆結束了答題。
顧池快速地瀏覽了手上的答卷,不管是字跡還是內容,果然和秦殊的相比差得不止一分。
“走吧,去隔壁試鏡。”顧池從講台前起身,開了門,看到秦殊在門口站著,隨口招呼道,“走了,試鏡。”
雖然想著以秦殊的演技不可能選不上這個角色,顧池依然出於私心地把秦殊的答卷放到了最下麵——一會兒試鏡按卷子的排列順序來。最後一個試鏡能讓導演對他的印象更深刻些。十幾個人呢,輪到最後一個時,如果第一個人的演出沒有記憶點,到最後做決定時導演忘了他都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