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聽到重帳後的咳嗽聲,小太監立馬湊近紗幔輕聲詢問:“殿下?”
“外麵是不是下雪了?”蠱惑人心的華麗的聲線聽得小太監一陣耳熱。一時連害怕都忘記了,全然忘記了這位異姓王的殘暴冷戾。
他自小隨義父長在皇宮裏,雖然有人照拂可也還是草芥的命,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就像宮牆邊上的雜草,默默無聲,不引任何人的注意。隻做自己本分的事。
小太監轉頭看向軒窗透過嫋嫋的淡薄輕煙,看見外頭簌簌的落雪,躬身回道:“是的。”
男人掀開重重紗帳,自然而然地將手遞給小太監:“扶我出去走走。”
小太監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無上的殊榮,依言照做了。
宮城團回,朱牆黛瓦。走在宮闈裏,所遇的宮人無不叩拜。小太監沒見過這場景,心裏不激動是假的。
今天,師傅不在,小太監陡然得了貴人抬舉,心裏又是欣喜又是害怕,加上宮中暗傳岐王殿下好男風更是在他心上添了一把火。
小太監生得清秀加上本是無根之萍,忍不住再表現一下,提議道:“外頭的梅花也開得正好,殿下可願出去看看?”
岐王似乎來了興致,問:“白梅嗎?”
“啊?”小太監有些震驚。要知道岐王殿下喜愛梅花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寢殿內更是終年不歇地點了梅香。可外界都知岐王尤愛紅梅,曾一把火燒了禦花園一角,之後專門種上紅梅。
但凡在宮裏待的久一點的老人大概都對這件事有印象,當時火乘風勢差點將禦花園少個幹淨,無一不是灰頭土臉地救過火的。
問完之後岐王自己又想起來這件荒唐事,自言自語道:“胥霖,喜歡的寧可打碎也要攥在手心是為偏執。不喜的全部趕盡殺絕是為狹隘。”
胥霖是岐王殿下的名字。
小太監才驚覺自己多嘴,當即狠狠抽起自己耳光來。邊抽邊說:“奴才該死。”
岐王恍若無睹,冷笑起來,“偏執如何,狹隘如何?這東越最終還是我伍胥霖的天下,而那些高士黃土壟下不知埋了多少,睡了幾年。而伍胥霖的名字即將流傳千古。”
明日便是他的登基大典。
淡淡地看了小太監一眼,轉而望向蒼涼天色,輕笑一聲,“雪色,月色,有什麼好賞的?擺駕儲和殿。”
他要盛裝站在僅存的舊族皇室麵前向他宣告,東越易姓,皇權顛倒。說他狼子野心也好,忘恩負義也罷。他贏了。贏得漂亮!
小太監停了下來,臉紅了一大片嘴角也滲出血來,他卻好像完全不痛一樣,低聲應諾:“是。”
命令一層層傳下去,隊伍遵循著東越最高格製,君王的儀仗。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了半個皇宮,國不可一日無君,這一舉動無疑安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