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越飛越遠,陌生的畫卷在忘憂麵前一幅幅鋪開。
漸漸越過重巒疊嶂的群山,翻過一片鬆濤如怒的綠林。
忘憂頭枕著手,雙腿交搭著躺在雲夢上微闔著眼,身旁有淡淡的沉香味徘徊在鼻端,耳邊時時掠過幾聲鳥鳴,日光還算溫和的蕩漾在她身上,一派暖意融融。
或許正應了那四個字“物極必反。”先前的興奮勁頭過去後,她悠悠的躺著犯起懶來,竟然生出一點點的困睡之意。
直到和煦的海風泛著些涼意吹來,她才磨磨蹭蹭伏起身來,抬手掩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千裏無波的蔚藍色海麵就在此時赫然映入眼簾。
她睜大了眼睛。
隨即伸出手拉著尤真的袖子胡亂拽了一通,興奮道:“尤真,尤真,好大一個池子!”
尤真順勢抓住她搖搖蕩蕩的手,有些好笑道:“這可不是什麼池子,這是海。”
說完,怕她不理解似的,抬頭看著她的側臉,問她:“知道什麼是海嗎?”
忘憂一臉還要你說誰不知道似的轉頭衝他白了一眼:“不就是個大池子麼?”
這三百年來,忘憂從未出過九重天一步,而九重天裏,多的是幾裏的花池,百米的碧湖。是以,她一貫以為湖便是小一些的池子,海便是大一點的池子。
隻恨她平生沒見過海這種稀罕物,雖素日裏常聽司祿說起東南西北海四家,卻不外乎東海水君前腳剛新納了一位美妾,那水君夫人後腳便把水君殿給拆了,甚至將殿裏那些昂貴的物什砸了個七七八八,水君心痛不已,兩人自是大吵了一番,那水君夫人也是個脾性大的,轉身便打包東西回了娘家。西海水君前些年不是添了個大胖小子麼,可給他喜壞了,大辦了十天的流水宴,連庫房裏千萬把年舍不得拿出手的鬥大的夜明珠都通通布置了殿堂,折騰的那叫一個熱鬧轟動。結果你猜怎麼著?真真出人意料!那娃娃長了倆年,竟長出了條魚尾巴。
來來回回左右不過這些芝麻瑣事。
其實,在南海水君大婚之前,她心裏一直覺著,這仙人生活在水裏,想必長得也十分與眾不同。
那日南海水君攜著自己的美嬌妻來天宮拜謝天恩時,她曾偷偷摸摸地瞅過他們幾眼,卻發現長得與平常的仙也並無什麼不同,不由得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紅日鋪了萬丈海,顯出一片金光粼粼。
忘憂喚道:“雲夢,飛低些,讓我淘一淘這水。”
尤真失笑:“這水也沒甚特別的,還不如天宮裏的湖水幹爽些。”
雲夢聽話的飛低了些,幾要挨到水麵上。
忘憂趴伏在雲夢上,伸出手往水裏探了探,一股沁涼之意自手指漫延開來。
頭也不回的道:“你曉得什麼,不同的地兒不同的水,不同的時候不同的人,自然別有一番風味。”
不同的人嗎?
尤真應和的點點頭,溫和一笑:“說的在理。”
忘憂興上心頭來,轉個身便要將雙腿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