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十月二十八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浩浩蕩蕩,接連下了三天。
厚重的白雪淹沒了一切,放眼望去,大地一片銀裝素裹,白的刺眼。
夜色深沉,隻有零星的幾點星光透過厚重的黑雲,灑落下來。
呼嘯的寒風嗚哇乍響,吹的幾棵染白的枯樹搖曳不止,好似厲鬼在嘶吼。
一片雪白之中,一座破廟立於群山溝壑之中,屋簷上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好似斷了線的珠子,重重砸在大地之上。
破廟之中,一堆篝火搖曳,樹枝劈裏啪啦的燃燒著。
篝火上架著一隻銅壺,壺中積雪正在融化,漸漸冒出白煙。
幾條身影圍坐在篝火邊,蜷縮著身軀,不停地搓著手,好似要驅散身上的寒意。
火光照耀在一張張疲憊麻木的臉上,明滅不定。
這是一群乞丐,一個個披頭散發,布滿汙垢的長發在夜風中跟著火光一起飄蕩。
身上穿著不算厚的衣服,打了密密麻麻的補丁,破衣汙濁油膩,不知穿了多久不曾換洗。
破廟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無頭神像,從衣著打扮來看,供奉的應該是一位道家神仙。
外麵的一部分顏料已經脫落,露出土黃色的泥土,上麵蛛網橫生。
神像腳下,一個廋小的身子裹著厚厚的幹草,蜷縮成一團,好似毛毛蟲一般,不時還蠕動一下。
少年衣衫破爛,補丁無數,細一看去分不清是無數補丁縫製的衣服,還是衣服上縫製了數不盡的補丁。
衣衫下,半截短褲,眼下隆冬降臨,天氣異常寒冷,也不知有沒有凍死。
莫凡隻覺得腦袋都快要炸了。
前一刻,剛下班的他和幾個狐朋狗友唱著歌吃著火鍋,不知道是不是白酒灌的太猛,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等他再次回過神來,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這樣一個狹小簡陋的破廟裏。
眼前這座破廟由黃泥堆砌而成,一部分牆體已經坍塌,左邊裂開一個大口子,被一塊碩大的門板擋住。
其他地方也少不了一些口子,盡管已經用茅草遮蓋住,可刺骨的寒風還是透過那細小的縫隙不停往裏倒灌。
莫凡隻是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落在了自己身上。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對勁,身上穿著打滿補丁的麻衣,細胳膊瘦腿的,身形單薄,好似一具幹屍,皮包著骨頭。
“我怎麼變成一個少年郎了?”
莫凡身邊沒有鏡子,看不到自己到底長啥樣,但這副身體,虛弱至極,他醒來這麼一會功夫,就覺得疲憊不堪,似乎消耗了莫大的精力。
“啊,頭好疼!”
莫凡突然捂住腦袋,隻覺得整個腦袋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暴打過一頓,腦袋嗡嗡作響。
入手一片濕潤,莫凡下意識的看了看雙手。
臥槽,手上全是血。
借著雙手,莫凡能感覺到自己臉上遍布的傷痕,但多是舊傷,已經結疤,唯有正中央一道深深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
然後就是餓。
強烈的饑餓感幾乎快要逼瘋了他,伴隨著腸胃蠕動,莫凡甚至覺得呼吸都不快穩了。
莫凡咬著牙,緩過一口氣,站了起來。
“三瓜子,你醒了?”
一個身穿破舊道袍的老乞丐隨意瞥了莫凡一眼,沙啞著嗓子道:“醒了就好,小石頭去把你三哥扶過來。”
他旁邊一個裹挾厚棉襖的小孩,一下翻坐起來,廋小的身軀拖著莫凡坐在篝火旁。
“三瓜子,吃點東西吧。”
老乞丐長歎一聲,自懷中取出一個玉米餅遞給莫凡。
莫凡早已餓瘋了,哪還顧得什麼,接過玉米餅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但很快他就咽不下去了。
並不是因為他剛剛醒來,吃不了東西,而是那餅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