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走出鳳儀宮。
方才隻覺得安靜,沒想到外麵卻已經亂成了一團,到處都是來回走動的宮侍,不遠處還能聽到幾聲叫喊。
宋溫卿遙望了眼禦花園的方向,低聲道:“阿虞,我送你回府。”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宋虞連忙說,“哥哥,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做?”
“不急,”他神色溫和,朝她伸出手,“走吧。”
宋虞看了眼他的掌心,輕輕放進去。
她的手極涼,宋溫卿緊緊握住,啞聲道:“阿虞,你別怕,已經沒事了。”
從他擁抱她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恐懼已經化為烏有,起伏不定的心也塵埃落定了,什麼都不怕。
現在似乎是哥哥更害怕。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讓她去見皇後,又讓她拖延時間,但是她知道他不會害她,而是在保護他。
她麵對的隻是幾個太監,可哥哥麵對的卻是皇帝與朝臣,定是比他辛苦萬倍。
宋虞仰臉看他,輕聲安慰道:“哥哥,你也別怕,我現在好好的,一根頭發都沒有少,不信你摸摸。”
他伸出微僵的手,正要撫摸,又收回去,低聲道:“這隻手髒。”
他一劍殺了那個太監。
說著他緊張地看了她一眼,怕她害怕。
宋虞抿唇一笑:“沒關係,等回到府上淨了手,哥哥再好好摸一摸!”
頂著寒風,兩人一同走到宮門外。
有他在身邊,宋虞已經不再擔憂,此刻已經與平常無異。
上了馬車,車廂阻隔了冷風,終於感受到些許溫暖,宋虞吹了吹凍了一路的手。
“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過幾日我再告訴你,”宋溫卿沉聲開口,“阿虞,你不要多問。”
宋虞乖乖點頭,片刻後又麵露糾結。
他微怔:“阿虞,還在害怕?”
“不是,”她笑著說,“我隻是在想,該怎麼謝哥哥。”
那對小梨渦便開始浮現,可愛又嬌俏。
宋溫卿的視線停了停,還是沒忍住,輕輕戳了一下。
宋虞愣住,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喊:“哥哥說過不摸的!”
“咳,這個就當做謝禮了。”宋溫卿戰略性地咳嗽一聲。
宋虞果然安靜下來,擔憂道:“哥哥,回去之後我給你泡茶。”
“好。”
月上中天,馬車緩緩在景徽侯府停下。
許是今日受了太多驚嚇,也太過疲累,宋虞趴在他肩上睡著了。
等馬車停穩,宋溫卿小心翼翼地移開她的腦袋,直接將她抱了下來,送回閨房。
蓋好被子,宋虞依然在安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麵朝著他。
許是做了什麼美夢,她甜甜地笑了起來,小梨渦被散亂的長發蓋住。
他麵色柔和,將她的鬢發挽到耳後,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鬆鶴堂中,老夫人自然還沒睡。
宋溫卿簡短地與祖母解釋了幾句,隱去一些事,讓祖母放心,又馬不停蹄地前往皇宮。
待他離開,老夫人的眉又皺了起來,她歎了口氣,道:“皇上怕是……”
撐不了多久了。
眼見著便要到新年,然而這個年,不會過得安生。
轉眼,除夕已至。
自從那日宮宴見到梁王後,皇上便再次陷入了昏迷,每日有名貴藥材吊著命,但是人人都知道,他已時日無多了。
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春節。
不過朝廷之事自有大臣過問,百姓們也不會人人自危,年味愈濃,家家戶戶都貼上了春聯,爆竹從三四日前便開始響,連綿不絕地,如一聲聲驚雷。
因著晚上有守歲的習俗,宋虞特意早睡晚起,又花了好一番工夫梳妝打扮,不知不覺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