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根箭矢破空而出,射中了山雞的尾羽。受驚的山雞拚命扇動翅膀想要飛走,又被第二支箭射中,直直墜落在地。
第一箭是薑雪在一百米外用弓箭射的,第二箭是薑泉在五百米外用踏張弩射的。
薑雪跑過去把山雞撿起,這又是戰士們的加餐。薑雪把山雞丟給負責做飯的族人,朝著薑泉不滿地喊道:“射尾巴不會嗎?又損失了一個活動靶!”
這些山雞都是薑盈讓族人們做陷阱捉回來的,為了做移動靶,這些山雞在捕捉的時候要小心著不能傷到翅膀喪失飛行能力,費了很大力氣才抓住幾隻。
薑雪射箭的時候故意瞄準尾羽射,沒想到接下來薑泉一箭就射死了,薑雪氣得狠狠瞪他。
薑泉不服氣地說道:“再來!”
不久前還為第一次射中茅草靶而手舞足蹈的少年,現在因為沒射中山雞的尾巴懊惱。
薑泉的進步速度讓薑盈驚訝,部落裏每個人的進步速度都讓她驚訝。
想要殺死仇人的迫切和想要找回親人的焦灼,讓年輕的戰士們飛速成長。一次次的軍事演習讓戰士們越來越熟練、越來越默契,身上的軍人色彩越發濃重。
薑盈用一次又一次的軍事演習解決了暴露出的問題。
天氣由熱轉涼,從夏天進入秋天,薑盈看著部落的戰士們有條不紊地行軍、潛伏、襲擊、撤退……
她終於培養出了一支以一當十的軍隊。
薑姓部落的近百名戰士,終於可以和姬姓部落一戰!
最後一次軍事演習,薑盈進行了最重要也最殘酷的考驗。
敵人就在眼前、被擄走的親人就在身邊,用礦物染料染成的軍旗高高揮舞,旗語是——撤退!
代表敵人的稻草靶已經瞄準,代表親人的稻草人伸手就能夠到。戰士們臉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雖然這隻是一場演習,但是每個人盯著稻草人,都疊加上自己腦海中的麵龐。
軍旗揮舞不停,在獵獵的風聲中,戰士們攥緊拳頭咬緊牙關,服從命令!撤退!
最後一次軍事演習的複盤總結和戰前動員大會合二為一。在每天晨練的操場上召開,戰士們席地而坐,薑盈的目光依次掃過這些年輕的麵龐,有些不忍。
和她一起走上戰場的戰士們,無法全都跟著她一起走下戰場,將有一些年輕的生命將永遠地留在那裏。甚至有可能是她自己。
軍事演習的次數越多,薑盈越是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她不想去看這些年輕人的臉,不想記住這些年輕人的名字,如果她沒有記住這些年輕人的名字和長相,就能更加輕鬆地麵對他們的離開。
然而在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中,薑盈早都熟悉了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他們的長相、他們的聲音、他們的習慣動作和口頭禪……
薑盈強迫自己最後將每個人看一遍。
“你們怕死嗎?”薑盈聽到自己的聲音,突然覺得很陌生。
她的聲音很平靜,和她現在的心情完全不同,聽到她的聲音的人一定會覺得她非常鎮定自若。
“不!”
“不怕!”
“我們不怕死!”
每一個戰士都神色激動地大喊,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傳出去很遠,驚飛了樹上的鳥,一群鳥雀呼啦啦地飛上天。
薑盈知道大家不怕死,數月的朝夕相處足夠她了解這些年輕人,薑姓部落的戰士沒有一個人怕死,最後一次軍事演習的考驗更證明了這一點。
這場戰爭,在薑盈來之前,薑姓部落的族人們想也不敢想。而在薑盈降臨部落,帶來了以一當十的神兵利器之後,再也沒什麼能阻擋族人們壓抑多時的渴望,他們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他們要把被擄走的親人搶回來!如果被擄走的親人已經不在了,那就為他們報仇!
薑盈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宣布攻打姬姓部落的戰士名單:“薑犬、薑泉、薑花、薑雪……”
被念到名字的戰士立刻站起來,昂首挺胸地走向隊伍中,沒被念到名字的戰士滿臉焦灼地等待。
“完畢。”
“剛才被念到名字的戰士們,準備上戰場。”
“沒有被念到名字的戰士們,這次不出戰。但是同樣有屬於你們的戰場,留在部落裏,照顧好部落裏的老弱病孕,如果我們失敗,你們就是薑姓部落最後的火苗。”
薑姓部落裏必須留下一些年輕人,這是部落裏所有人默認的,否則隻剩下老弱病孕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人人都想上戰場,沒有人想當被留下的那一小波。
“不!我要上戰場!”
“我也要上戰場,我近戰成績很好!”
“我弓箭很準!”
“神女,我想上戰場,讓我上戰場,讓別人留下!”
薑盈抬起手:“這是命令。”
操場上的喊聲立刻停下來,留守部落的戰士們不敢再說話,但是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