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溪淡淡看了山家兄妹一眼,平靜中夾雜了一絲探究,可終究還是沒有多言。
他起身向門外走去,今日山衡之請他來淥水閣中,他本便無意,隻是山衡之又說起了山家查到有關於他母妃之死的端倪,他方才應邀。可卻不曾想到,這雅間之中,除了山衡之還有山妙之。
“殿下!”山妙之猛然起身,她失口說道,“聽聞昨日殿下救下晏九娘,可是因為那晏九娘,殿下才不管不顧淑娘娘臨終之言?”
山衡之聞言,頓覺不妙,淑貴妃當年雖有意撮合山妙之與鍾離溪,但也不曾有強求之意,若是鍾離溪不願,也無可厚非。
今日山妙之說出此話,多少有些逾矩了。
然而令山衡之更覺微妙的,卻是鍾離溪的態度,山妙之的話,他沒有否認。
他拉住有些喪失理智的山妙之,想要製止她繼續往下說。
可山妙之卻已經脫口而出:“殿下難道忘了是誰害得淑娘娘病歿了嗎?”
尖利的聲音與山妙之往日的端莊極其割裂。
“殿下,殿下莫怪。”山衡之竭力打著圓場,“妙之她、她隻是一時無法接受。”
鍾離溪聞言頓了頓,他轉身看著二人,隻沉靜道:“五娘子出嫁那日,本王會為她添妝。”
山衡之聽到這話,一時怔忪,原本今日帶妙之來,是想試一試鍾離溪的態度,可如今看來,妙之與楚王再無可能。
淑貴妃之死,說是與晏家脫不了幹係,可與山家便脫得了幹係嗎?
山衡之心中嗟歎,他不禁想起了淑貴妃死後,先帝遷怒山家,山家被外放的那段時日。
鍾離溪不再理會身後的山家兄妹,章淮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馬車中,鍾離溪半閉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章淮看了看他,憋了許久,終是說道。
“王爺對山家人還是太客氣了。”
章淮是鍾離溪的心腹,自是知曉,這些年來,鍾離溪沒少幫著山家在朝堂立足,不然,在淑貴妃死後便沒落了的山氏一族又哪來的底氣與晏相府叫板。
可如今山家卻想借著與淑貴妃的關係左右鍾離溪的婚事,章淮心中自是不滿。
鍾離溪隻道:“舅舅於我,到底是有恩的。”
章淮知曉,鍾離溪口中的舅舅並非山家兄妹的父親,而是淑貴妃的庶弟,兩年前,鍾離溪在與阿史那部交戰時,為救鍾離溪而斷了一條胳膊。
“六爺自是好的。”章淮道,“可山大人……”
章淮欲言又止,鍾離溪淡淡睨了他一眼。
他口中的山大人便是山家兄妹的父親,也是淑貴妃嫡親的兄長。
鍾離溪端坐著閉目養神,章淮抿了抿嘴,恰逢這時,底下之人遞來消息。
章淮看著紙上所記,一時頓住。
“何事?”
見鍾離溪開口,章淮喏諾道:“晏九娘與葉三郎的婚事六禮已過三。”
他看著鍾離溪睜開眸子。
他笑了笑,眼底卻是漆黑一片。
“那又如何?”
前世葉旻理沒有娶到她,這輩子也絕無可能。
章淮自然不知道鍾離溪內裏的想法,他一時間也拿不準,他家王爺對晏九娘到底是何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