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泣濃春005(1 / 2)

當今雖不重後宮,但除了晏鳴霜這皇後外,內宮之中高位者,還有端妃、戚嬪,其餘則多事些低位嬪妃,平日裏居於內宮偏遠之所,也無需向皇後請安。

而端妃終年隨泰寧殿惠太妃禮佛,並不得寵。倒是戚嬪,三月前甫一入宮便封嬪,頗得當今眷顧。

晏犀照不曾見過她,隻聽聞她自幼長在隴右道邊陲的小村莊,村子被阿史那部劫掠後,便僥幸流落到了長安,被賣入宮中做了宮女,後來便被當今納入宮中。

她對她的印象不深,隻大約記得,上一世戚嬪在當今突然駕崩後,便懸梁自盡在自己殿內。

晏犀照坐在海棠雕花繡墩上,手持著一冊書卷,可過了許久,依舊停留在原先那一頁。

“姨母。”

人還未到,稚嫩的聲音便已經便到晏犀照耳中。圓滾滾肉包子一般白嫩的小人像是小炮仗,衝進屋中。

小臉上掛著異樣的興奮,他拉著晏犀照的手,便要往外走。

“姨母,我帶你看雪狼,它可威風了!”鍾離訣小嘴巴巴地說著,沒有一刻停歇,“聽說它在塞外,還能驅趕群狼,厲害得緊。”

晏犀照一頭霧水地看著鍾離訣。

綠繁笑看著晏犀照,解釋道:“九娘子,殿下口中的雪狼便是前些時候楚王殿下給他送來的大犬,長得跟狼似的。殿下選了一隻,給它取名雪狼。”

晏犀照一怔,微微顰眉,像狼一般的犬,上一世可沒有這樣的事兒。鍾離溪想做什麼?

鍾離訣年紀不大,力氣倒是不小,將她拉得踉蹌了幾步。

他小嘴喋喋不休地說著他對那隻大犬的喜愛,以及不經意間變流露出來的,他對鍾離溪的信任。

鍾離訣拉著她來到偏殿,黑白相稱的狗脖子上拴著鏈子,被一個小太監牽著,直立豎起的耳朵、幽藍色杏仁般的眸子中似乎泛著綠光。

晏犀照見狀深吸一口,她緊繃著身子,全神貫注戒備著那隻名為雪狼的大犬,生怕它暴起傷害到年幼的鍾離訣。

鍾離訣一點兒也不害怕,到了殿內便鬆開了晏犀照的手。

原本慵懶坐在一旁的雪狼蹭地站了起來,哼哧哼哧地吐著舌頭來回踱步著。

倏地,它縱身一躍,朝著鍾離訣撲了過去。晏犀照見狀心驚不已,她便知曉,鍾離溪不會這麼好心。

她快步上前想要攔住那狗,卻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那人嗤笑一聲。

“九娘子這麼緊張做什麼?”

晏犀照看著雪狼撲在鍾離訣身上,討好似的——舔了舔他的臉?

她轉頭望著緊攥著她手的鍾離溪,他今日一身玄青蟒袍,因著那聲嗤笑,原本陰鷙冷漠的臉龐倒是柔和了幾分。

然而晏犀照卻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底下的宮人似乎也在詫異她過分緊張的行徑。他們似乎早已知曉那雪狼並不傷人,反倒是與鍾離溪親近得很。

一時間,晏犀照雙頰緋紅,眼神飄忽了起來,她看著眸中似乎含著嘲諷笑意的鍾離溪,臉色轉瞬煞白。

——你緊張什麼?阿訣畢竟是我親侄兒。

臨川小築中,她在假山石後隱約聽聞他的心腹向他確認宮中埋伏的人手,她心驚不已被他發現,他便是這般對她說的,可沒多久她便聽說了阿訣遇刺一事。

她抑製著身體不自主的輕顫,下意識叫住舌尖,陣陣刺痛令她保持清醒。

鍾離溪劍眉微皺,他不明白,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失神的片刻,晏犀照掙開了他的桎梏,衝著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鍾離溪鳳眼輕眯,狹長的眼眸中醞釀著點點寒星。

“許久不見,九娘子倒是客氣了不少。”他意味不明道,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包含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晏犀照站在一旁,頭往下垂得更低了。

“是啊。往日九娘都是隨著阿芷叫清和三哥的,怎麼今日倒是生疏起來了?”惠太妃在殿門外溫和說道。

惠太妃原是貞儀太後身邊的大宮女,貞儀太後有孕時被先帝納入宮中,成了惠嬪。

明樂長公主鍾離芷扶著她的手,亦是笑著道了一句:“是啊。”

鍾離芷乃是惠太妃所出,行四,她是大虞唯一的長公主。她與晏犀照年歲相當,隻不過兩年前她便下嫁輔國公,與輔國公世子琴瑟和鳴。

晏犀照衝著二人行了一禮,惠太妃忙叫鍾離芷將她扶起。

“你這孩子,怎麼幾日不見,便這般生疏了?”惠太妃嗔怪道。

貞儀太後去世前,已是纏綿病榻多年,晏家姐妹在宮中多是由她照料,晏犀照見到惠太妃,不禁緩和了緊繃的臉色,不自覺想著她靠近了幾分。

鍾離芷輕笑著看著她。

正廳之中,晏鳴霜與惠太妃座於上首,兩人說笑著。

鍾離芷輕輕扯了扯晏犀照的衣袖,問道:“九娘,我怎麼聽說你答應嫁給葉家那個病秧子了?”

她頓了頓,似是了然般,又道:“如今三哥都回來了,你這般做,莫不是想要讓三哥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