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為了爐鼎之事,也沒指望你們現在殺了他。”
銀發公子笑了笑,又斟了杯茶,道:“如果日後我們要吃下整個中州,滄崖會是最硬的骨頭,而他是滄崖最尖的那根刺。所以隻要不停地損耗他,總有一日,我們會有機會輕鬆拔掉他。”
衛輕塵睡到日上三竿還沒醒,這時候宣羽已經在園子裏練了一上午的劍了。
“衛師弟,你可真能睡,怎麼還沒起?”
宣羽練完劍,回房換衣服,順手推了幾下蒙頭大睡的衛輕塵。
衛輕塵半睡半醒之間,迷迷糊糊道:“……怎麼跟師兄說話的呢你……”
“衛師兄——你要是再不起,午飯都沒得吃啦!”
宣羽換完衣服,撈起劍又出去了。
衛輕塵做了整夜的噩夢,夢裏屍骨成山,遠處群山朦朧,天邊的濃雲滾成了熔岩血色。夢中人影紛閃,有血流過他手心,那種溫熱黏稠的觸感過於真實,讓他戰栗不已。
他睡醒後隻覺得頭腦昏沉,疼痛難忍,他皺了皺鼻子,心道熬夜真是害人,然後深深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了起來。
在小偏廳吃午飯的時候,隻有年輕的弟子們在。
衛輕塵四處瞅了瞅,道:“怎麼就這麼點人啊,小七呢?”
“小七跟葉空山去雲水榭的別苑了唄,那些掌門啊長老啊在那裏議事兒,他們在大酒樓吃,想想就知道比我們這的飯菜好吃一百倍。”宣羽叼著一根青菜,恨恨地道:“我們宗主居然帶我師姐去了,沒帶我,太過分了……”
宣羽說完,看了一眼也在啃青菜的衛輕塵,笑嘻嘻道:“不過我一想到青杳道長也沒帶你,我就好受點了,要不我們怎麼是兄弟呢,患難與共啊。唉,如果昨天多帶點吃的回來就好了……”
衛輕塵咽下那根青菜,道:“昨天一袋子吃的東西,都讓你一個人吃完了,你還好意思說?”
宣羽撅了噘嘴,道“聽說書不得邊吃邊聽啊,你隻能怪小七說太長時間了。”
“滾。”
夏暑閑日長,吃過飯後,一大群年輕小弟子閑著得發慌,不知道是哪個從包袱裏摸出了一盒骨牌,興奮地招呼大家推牌九,立刻有會玩牌的弟子舉手響應。
大人不在,一幫小弟子身上沒幾個人有現錢,大家撿了一堆小石子當籌碼。於是簡易的賭坊就在雲水榭的客棧裏開張了,十幾個弟子圍著小廳堂的圓桌看著牌局,一時間小廳堂骨牌聲,石子聲,談笑聲和嗑瓜子聲響成一片。
正在大家玩牌的時候,小七回來了,湊在衛輕塵身邊一起看牌。
衛輕塵擠在牌桌前圍觀了三盤之後,終於搞懂了規則,主動要求下一把坐莊。
衛輕塵上桌後第一把天牌十二,直接絕殺,贏了;第二把雙紅頭,再次碾壓,又贏了;第三把天高九,逆轉局勢,還是贏了。很快衛輕塵麵前的石子堆成了小山,小弟子們看他的眼光驀然多出了幾分崇敬之情。
好一些弟子過來同他虔誠握手,希望蹭到點好運。
衛輕塵突然發現,他之前或許是努力錯了方向,他的天賦很有可能點在了牌桌上啊。
小廳堂裏嘩啦啦推牌聲音響到了傍晚。
經過這一下午的牌桌征戰,各家弟子已經牢牢記住了衛輕塵“牌九之神”的名號。
晚間點燈時分,有嵐山盟的小弟子來傳信,說是邀大家去雲水榭酒樓吃晚飯。
中午隻吃了青菜的弟子們,立刻放下了骨牌,歡歡喜喜地跟著這小弟子往雲水榭酒樓而去。
雲水榭的酒樓在東南城郊,倚山而建,清幽別致。
可一群弟子們剛走到城郊湖畔的小山林間,忽然發現前方帶路的小弟子不見了。
正當弟子們疑惑地四處張望時。
山間的風忽然止了。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漫過了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