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著白衫,頭戴頂銀色束冠,麵白如玉,色若塗朱,此刻正作出一副調戲良家民女的紈絝模樣。
“妹妹,可終是把你盼來了——”卿本佳人,奈何太“娘”。
“滾,藍桂平!”藍采和睨他一眼,推開折扇上前一步邁入亭中。
藍芙蕖朝他吐舌,嘲笑一番跟著進去,絲毫沒把這個紈絝公子放在眼裏。
“你們,簡直可惡至極!”藍桂平氣極,一合折扇,雄赳赳地跟了進去。
戲台上咿咿呀呀,藍采和還在思索剛才遇見的人,沒有注意到藍桂平叫她三聲無人回應後臉色變得奇差。
“砰!”茶盞被一股大力掃下桌,劈裏啪啦摔成一堆碎片,褐色茶水泅濕了石磚地麵。
藍桂平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小公子脾氣爆發的淋漓盡致,摔了自個兒的茶盞不說,還想拿藍采和麵前的茶盞撒氣。手剛探過去,就被藍采和發現然後一掌拍走。
“啊,啊——痛!”藍桂平捂手嚎叫。
藍采和看都不看他一眼,飛擲一枚銅板將人的麻穴點住。鬼哭般難聽的嚎叫聲戛然而止。
藍芙蕖抱著自己的茶盞慶幸且高興地開口誇讚:“璃姐姐可真厲害!”
隨後收到來自藍桂平的瞪眼,她眉目一動,轉身叫小廝將藍桂平這尊雕塑放到迎風口擋風。
戲曲過半響到了高潮,眾人看的如癡如迷,就連氣頭上的藍桂平也看癡了。藍采和張望一圈,悄悄起身離開直奔作後台的亭子。
離亭子近些時,布簾後麵隱約傳出一道道壓抑的鞭打聲和咒罵。藍采和蹙眉,快步走近,隔著一張薄薄的布料她聽到萬班主的聲音。
“還敢逃跑……”“答不答應?答應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不。”伴隨著一陣陣的咳嗽,亭中響起一道虛弱之極的清冽嗓音。
聽著是姬皦玉的聲音!藍采和箭步而入,一把抓住即將落到人身上的刑鞭,在亭中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下,似笑非笑地從萬班主手中抽走了鞭子。
萬班主麵色慘白如灰,瑟瑟發抖。
在受刑的有三人,正是多日未尋到影子的姬皦玉一行。藍采和走近姬皦玉蹲下,神情倨傲眼底隱含愉悅,輕聲問:“你怎麼越活越差了?”
她拂開姬皦玉被冷汗黏濕的發絲,扶起他即將倒地的身體。
“幫我!求你。”我會付出相應代價的。姬皦玉遍體鱗傷撕心裂肺般痛著,這一刻死馬當活馬醫求她幫忙。
藍采和朝他眨眨眼睛,“此事等會兒再談。”隨即她站起身,和老熟人談話似的溫聲詢問:“你方才說什麼?”
萬班主討饒道:“萬某,小的說他隻是個賤奴,不要不識好歹。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罷。”
“我問的上一句。”藍采和垂眸,語調陡然轉冷。
“小的隻是想把他送到南歡閣。”
“嗬——倒是個好主意!”藍采和輕笑出聲,又問,“萬班主是經常做這種事嗎?”
見情勢似有轉機,萬班主急忙解釋:“哪有!隻有那些不會幹活的小白臉才會這樣。”
“哦,”藍采和點點頭,取下錦囊丟給萬班主,“那這三人我買了。”
萬班主小心翼翼地覷了眼藍采和的神色,動作頗為急切地打開錦囊,裏麵滿滿的黃金讓他高興地合不攏嘴連連告謝。
藍采和朝亭外喊了聲“來人”,一道看不清身形的黑影無聲走進亭子。她抱起姬皦玉,對黑影吩咐道:“把地上那兩人帶走。”
回去的路上,她見姬皦玉神色奄奄,問:“你怎麼了?可是不高興?”
姬皦玉抿嘴回複:“你救了我們,在下感激不盡,但那種人就讓他逍遙法外了?”
“撲哧——”藍采和這次是真心的笑了。她說:“那不然呢?這裏可是逍遙城。”
聞言,姬皦玉不可置信地抬頭瞪她,覺得她是為虎作倀雖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逍遙城裏不逍遙。且讓他囂張這一小會兒,唱完戲就把他抓進大牢。”藍采和道,又朝跟在後邊的暗衛補充一句,“等會兒別忘了去衙門。”
“是。”姬皦玉看著她,那雙狐狸眼裏生起一點光亮,問:“以什麼罪名?”
“販賣良家美男。”
後邊的宋沐慈還被暗衛提在手心,聽到這話,耐著疼痛疑惑問道:“還有這種律法?”
自然,她可是逍遙城少主,當然有頒布地方律法的權限。
藍采和不可置否,將三人安頓在歸山居的西偏房,然後命丫鬟小廝備水備膳備藥。她大馬金刀地坐在軟榻上,雙臂交疊,默然審視著三人。
“啊,原來你是含著金湯勺子出生的富貴子弟!”宋沐慈望著屋內富麗堂皇的裝飾,不由咋舌。
相比之下,姬皦玉雖麵露驚訝之色,但到底心性沉穩內斂些隻是開門見山問道:“你是逍遙城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