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女生宿舍。
吳追一直按著開機鍵,卻一直黑屏。
果然,壞掉了。
她癱在黑暗中無聲的笑,笑的哭出聲來。
輕輕的,有什麼聲音傳來?
好像是,黑暗中,希望,
破碎了。
沒有人的夜晚是冰冷而寂靜的。
她時常呆在孤獨裏發呆。
玻璃刺青的位置安靜的流著血,一直流個不停。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渾渾噩噩的開始回憶一生。
她幼年失怙,後來,母親也因她而死,舅舅恨她大概源於此。
姥姥極疼她,但也未見上最後一麵。
年少癲狂之時,她也做錯了一件事,現在把命還了也是應該。
她這般胡思亂想,腦部焦灼的熱度清減了不少。
隻是未能在死前見一見那個愛笑的小哥哥,是她一生憾事。
她走了,景歡大概會鬱鬱寡歡一段日子,為她立個碑,在碑前種一株她自己研發的小草。
李半月估計會不痛不癢的傷心幾天,隨後忘了她,畢竟他未曾喜歡,不過被她逼迫。
哎,她之將死,輕薄如紙。
她不過希望能執一溫暖之手,慢慢老去,卻連這也是奢望。
世上之人,千千萬,想牽一人之手何其難。
如她這般,上麵是火,下麵是冰,渾身赤條條,躺在血泊中。
還不若當年安靜的死在橋洞下。
混亂的思緒到這裏驚起了她一身冷汗,她突然意識一件極為恐怖的事。
現在,她絕對不能死!
因為——她沒穿衣服。
想想白雪推開門,看見地上躺在血泊中渾身赤條條的一具屍體。
她不在乎白雪的心裏陰影麵積,絕對在乎留在人間最後的樣子。
所以,她可以死,但絕對不可以赤條條的死!
暗黑中,她重新睜開了眼。
因這尊嚴的理由,她無端的升起無盡的勇氣。
她的筆記本在上鋪,雙腿依舊沒有任何感覺,無法爬上去。
那麼,隻剩下,桌上的電腦。
桌上,隻有白雪的筆記本。
她知道,白雪的筆記本有密碼。
可是,密碼是多少來著?
她神經痛的腦袋有點神誌不清的想。
……
405女生宿舍。
豌豆撐著疲憊的身軀,抱了一堆零食不滿道:“老大,你考慮好了沒,到底要不要去?”
老大瞪了她一眼,對老三道:“老三,你給我們畫個妝。”
老三慢悠悠的下床,重新穿涼拖,從床底拖出她的化妝箱,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塵土,輕輕打開,拿出一支細細的眉筆,問:“鬼裝,幾分恐怖?”
老大看著化妝箱裏那嫣紅的胭脂沒敢說十分恐怖。
老三名為顧漫,是個江南女子,性子沉靜,說話輕聲細語,做事不急不緩。
她喜歡化妝,除了愛看鬼片,更是備了一些奇裝異服。
老大對她甚為喜愛,是她們宿舍的形象設計師。
十五分鍾後。
豌豆是圓臉,臉盤又白又圓,此時一張臉好似被劈成了兩半,又用不粗不細的褐色長繩縫好,一半蒼白如雪,一半腐爛如喪屍。
嘴唇殷紅如血,眼角紅且細長。
豌豆照鏡子差點沒把自己嚇死。
“三姐,你別當醫生了,去劇組化妝吧,好恐怖啊!”
老大看著自己貞子的造型也頗感滿意。
老二看著自己滿臉的毛細血管有種想去廁所尿個尿的錯覺。
顧漫將紅袍黑直假發給了老大,黑袍白色假發給了老二,將長長的紅指甲給了豌豆。
老大見顧漫淡定的收拾化妝盒,不由問道:“老三,你不去嗎?”
“嗯,我喜歡看,不喜歡裝。”溫漫說完,將化妝盒塞進床下,依舊淡定的退掉涼拖,爬到床上聚精會神的看鬼片。
老大無語,也不好強迫,趕緊將黑直發套上,紅袍披上,對老二和豌豆道:“我們出發!”
豌豆勉強用長指甲掂好一堆零食問:“老大,誰先誰後?”
老大用貞子的麵容給了她一個非貞子的笑容,霸氣道:“廢話,誰是老大!”
深夜十一點半,女生宿舍的門都是關著的。
偶爾有零星的燈光從走廊或深夜還不忘打遊戲的宿舍透出來。
餘者皆是一片黑暗進入沉眠狀態。
403宿舍早已熄燈。
因為,門縫裏沒有光。
所有宿舍的門全是外麵一層淺藍色漆膜,內麵全是鋼鐵骨架,十分堅固。
老大對老三顧漫說的磨砂玻璃碎的猜測表示十分懷疑,若是磨砂玻璃碎了,不可能才過了十幾分鍾就這麼安靜。
她屈指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深夜裏,似乎從四樓的盡頭幽幽的傳來一陣陣的敲門聲。
可是響了許久也不見有人開門。
深夜的走廊依舊那麼安靜,涼風一來,看到豌豆的臉,老二哆嗦了一下道:“老大,要不我們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