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夜路,窮山尤甚,若行夜路,莫理生人,女子尤甚。紅物於懷,不言不語,不張不望,一路速行,安至門庭。
是夜,萬籟俱靜,月朗星稀,偶有陰風吹拂,樹影婆娑。難聞蟲鳴鳥叫,林中靜得出奇。
安靜,許不是靜,而是某種隱藏於暗處的力量呼之欲出,生靈隱匿,不敢出聲。
此夜必不平靜。
辛棠蕎打了一個寒顫,不理會周遭環境,驅使疲憊的雙腿繼續前行。她已在這林中尋路兩日,臥不安枕,身心皆疲,隻以野果充饑,可終究繞不出這迷宮般的樹林。
背後,陰風襲來,帶起一陣作嘔的腐臭。
兩日以前,初涉職場的辛棠蕎還在公司樓下看稀奇。
彼時,她所在的以唯物主義科學價值觀占據主導的世界,天現異象,妖獸盤桓。人可以懸空而立,可以憑一隻手控製妖獸,乃至擊殺妖獸。
那時,所有人的三觀都被顛覆了,木然地望著天上那個將身形掩藏於鬥篷之下的男子,他此刻正以驚人的力量赤手鬥妖獸。
辛棠蕎認識他,那是夏之秋,一個平日裏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人。
混亂之中,辛棠蕎前方出現一個幽黑陰冷的洞,像是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意圖吞噬一切。
危機四伏,辛棠蕎正欲遠離,卻忽然被一隻手從背後推了一把。
辛棠蕎掉入幽洞那一刻,隱約聽見一個聲音說:“誰讓你跟我爭的?你如果識趣些,也不至於命喪於此。”
現場太亂了,驚呼與嘶吼交雜,辛棠蕎沒能辨別出那個聲音的主人,隻道那是一個女人。
也是在掉下去的同一時刻,有一雙手朝她伸來,試圖抓住她,卻是徒勞。
眨眼之間,眼前的混亂便已消失,她所到之處,是極致黑暗毫無氧氣之地。她難受地抓著胸前衣領,大口呼吸著那並不存在的氧氣,一張小臉在黑暗之中漲得通紅。
隻是須臾,她便感覺到自己大腦因缺氧而昏沉疼痛,耳鳴惡心,終是難以控製全身肌肉,摔倒在地,意識逐漸模糊。
她痛苦不堪地趴在地上,連去掙紮的力氣都沒了,隻有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
原來死亡,竟是這種感覺。她絕望地想著,無力地合上雙眼,等待最後一刻的來臨。
可就在這時,她仿佛看到了一種紅色,高貴聖潔,就連黑暗也無法將之掩蓋。
又是他,他是誰?
思索無果,下一刻,她周身被那紅色籠罩,竟有氧氣充斥其中。她貪婪地呼吸著,根本無暇顧及這再次救她性命之人是何身份,隻道他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紅色逐漸褪去,外界亮光顯現,烈日灼灼,她不適應地用手遮掩,透過指縫逐漸緩了過來。她驚訝地發現這既不是方才那暗無天日之地,亦不是她踏入黑洞之前的園區廣場,而是一片稀稀落落的林子。
陌生之地,陌生之息。
推辛棠蕎下幽洞的女人大抵做夢都想不到辛棠蕎沒有死,而是輾轉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回歸到現實當中,辛棠蕎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或許她那個世界的異象,便與那幽幽洞口有關,夏之秋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在某種背景之下的必然事件。
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倒究有著怎樣的秘密?是什麼打開了那扇奇妙的大門?她的世界如何了?
辛棠蕎不得而知。
她隻知道,眼下背後那股陰風來意不善。
她仍舊穿著那身白色長裙,搭配粉色長大衣,這是她在穿越前剛買的新衣服,如今邋裏邋遢,風塵仆仆。及腰長發淩亂,灰頭土臉,像極了一個避難者,饒是如此,還是難掩她那出塵的氣質和絕美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