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看著麵前的男人眼神渾濁且下流,吐出的每一口氣都帶有酒味,難聞得很,鑽到溫白的鼻子裏更是難受得要命,仿佛把溫白沾染上他身上的氣味。
溫白心裏惡心得要命。
他張了張嘴想喊人,粉紅的薄唇被人一口捂住隻能發出幾聲嗚嗚哭聲,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睛脫落從眼尾淌了出來。
“喲,還哭了?”唐盛笑嘻嘻說。
周圍人在勸,“盛哥,你勁小點,人家臉都紅了。”
“紅了?是嗎——”他話音未落,一聲劇烈的輕響從他腦門上炸開,濕漉漉的酒水從他腦袋上順著頭發絲淋下來。
唐盛頭發上還有一些細小的酒瓶碎片。
溫白也震住了,趁著唐盛發愣趕緊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來,果然都已經紅了一圈。
“顧少。”有人在沙發那邊喊道。
溫白連忙起身將車推門而出,餘光之餘往那人看過去一眼,黑發搭在額間,漠然的眼眸裏覆著些許不可一世,薄唇緊繃顯露出他此刻並不太開心的模樣。
他依舊散漫地坐回到沙發上,仿佛剛才動手的不是自己。
溫白不敢再看,後怕地推著車倉皇而逃。
顧準等人走了才起身走到唐盛麵前,冷漠到不近人情的瞳仁悄無聲息地盯著他,隨後落到他的右手上,腦海裏又出現青年紅著眼被人死死箍住無法掙脫的畫麵。
眼底浮現宛若實質的戾氣,指尖上的煙還未熄滅,正燃著,顧準麵無表情熄過一口,濃鬱的煙霧緩緩從鼻息間呼出。
唐盛莫名有點害怕,往後縮了縮,周圍人也不敢出聲,時間仿若停滯。
“阿準,你幹嘛?”何聞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但是沒能讓顧準的動作有所停留,緊接著是火點碰觸到肌膚燒灼的難聞氣味。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痛苦的慘叫聲。
顧準臨走之前讓人找來經理,冷淡問道:“今晚這邊送酒的服務員叫什麼名字?”
經理抹了下額頭的虛汗,拿過從領班那裏的排班表,翻看一眼後腆著臉說:“叫唐曉天。”
顧準手指玩弄著打火機,掀起眼皮顯得漫不經心問道:“他來多久了。”
經理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隻好老實回答:“快一個月了。”
“工資多少?”
“底薪四千,提成的話估計能加到快九千。”
顧準細細聽著,太少了。
他大概知道一點這邊的情況,剛來的服務員底薪可能相比老員工低一點,顧準看他一眼臉上沒什麼情緒,隻是吩咐道:“底薪提一下,按照你們這邊最多的來。”
經理慌忙點頭,連理由都沒問。
—
溫白幾天仍然後怕,主要是怕惹上麻煩,再加上他不想失去這份工作,他現在很缺錢,在酒吧工作的工資相對來說高一點。
然而在相安無事好幾天後,溫白漸漸放寬了心。
“溫白!”唐曉天喊他,臉上帶有喜色:“剛才經理找我,說我這個月幹得不錯,底薪升了,現在是這個數。”說完他比了個五。
“這麼多?”溫白吃驚,他知道這邊很賺錢,但是也沒想到有這麼多。
他一邊為唐曉天高興,一邊掰著手指算如果他也能掙這麼多,他媽媽的化療也不用那麼擔心了。
溫白喘了一口氣,還沒算完就被唐曉天拍了一下,同樣也是開心雀躍的神態:“剛才經理讓我也把你喊過去。”
唐曉天嘰嘰喳喳地說著,“估計也是漲薪的事情,快去快去!”
他手掌推著溫白,讓他抓緊時間不要耽誤。
溫白心髒被唐曉天一句話提的高高的,連忙小跑著去找經理,經理看見他朝他招招手。
溫白臉上的紅潤因為跑步還沒能緩上片刻,就聽到他說:“溫白,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
“啊?”他語調軟軟的。
經理也是無奈,他用手按了按額頭,不好說明,隻是簡單說了句:“你惹著人了。”
“底薪是四千,但是你在這沒幹滿一個月,本該按天數計算,但是我們這邊也體諒一下你,結算工資給你按照底薪計算。”
溫白本來紅潤的小臉霎時蒼白。
他嘴唇囁嚅,“經理,不是我的問題,是他——”
經理用手打斷他,眼神也漸漸沒什麼溫度,顯得很老練:“溫白,你太天真。”
“我這裏不是法院,不是評價誰對誰錯的地方,你懂嗎?”
“下午收拾一下東西就走吧。”
經理說完話扭頭就走,走了幾步也不忍回頭看他一眼。
溫白怔怔地宛若雕塑一般站著,腦袋微垂,神態頹唐。
眼睛是因為忍著而發紅。
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