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陽光好得出奇,天空中不多不少的掛著幾片雲朵。小鬆鼠甩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小樹林間若隱若現,嗖的一下就不見了,爬山虎在不知不覺中攀上了教學樓的一角。
東市第一高級中學。
“安靜點!搬桌子的同學動作快點!男孩子們幫一下女孩子!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高二某個班級裏,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穿著不是那麼合體的西裝,抓著手中的課本往講台上拍了兩下。
奚沅默不作聲地把桌麵上所有的零碎雜物收拾進了課桌裏麵,確保它們不會掉出去,站起來雙手把在課桌兩側將其整個抬起來,穿過喧鬧人群,她這學期的同桌就在教室最後一排。
東市算得上國內一線前幾的城市,科技,經濟和教育蓬勃發展。身為東市的重點高級中學,省裏和市裏的教育局極為重視。這不高二才分科不久,省裏就派人來考察學校裏的學習氛圍和成長環境。
“老班,這次考察要持續多久啊?天天穿校服我可受不了!”
前排單獨坐在講台左側的一個男生直起身子,拽著身上的西裝校服湊到前麵笑嘻嘻的問道。
自古以來在講台左右單獨享受“寶座”的都是班級裏不服管教的人,被叫老班的男人正是高二文科一班的班主任湯銘,人稱老湯。他撇了一眼身邊的滑頭學生,不理,再敲了幾下講台迫使班級安靜下來說:
“這次考察到第一次月考後結束,這段時間都給我乖乖的別鬧事。特別是你,校服穿好了,邋裏邋遢像什麼樣子!”
老湯抓著手裏的教案卷在一起就往那滑頭學生腦門上來了一下。
奚沅垂首把課桌和身邊另一張桌子對齊整理好之後才坐下來,慢條斯理的把筆袋、水杯、筆記本還有下節課要用的課本依次擺在桌麵上,最後拿出一隻黑色的水筆對齊放在筆記本旁邊。
完成了一切之後,奚沅才放鬆下來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她才有時間分點注意力給她的新同桌,忙活了這麼久,雖然算不上吵鬧,但也不安靜。而她身邊卻沒有一點動靜,隻有隱藏在教室喧鬧裏筆尖劃過紙張的摩擦聲。
江嶼高一一直蟬聯年級第一,分科的時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來了文科班,這讓學校裏的理科老師們痛心疾首,輪流來了好幾人勸他回理科班都無功而返。
按道理江嶼成績好,長得也不差,應該會有很多女生圍著他轉才對。
不過高一江嶼有高功能自閉症的事情被爆出來之後,全校嘩然大|波。
一時間風言風語漫天。
傳聞說江嶼初中時發病失去理智失手把同班同學打成重傷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傳聞說江嶼父母當年就是受不了孩子的病才雙雙自|殺;傳聞說江嶼不止對別人有很強的攻擊性,有初中同學曾看到他自殘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對這種自閉症患者總歸不會有什麼好印象,老師們又反複警告提醒不要欺負他,大多同學聽到傳聞就對他敬而遠之更不要說主動來和他相處作伴。
為了和自己的新同桌好好相處,奚沅提前在網上搜索過高功能自閉症。這種和平常普通的自閉症有著極大的區別,隻有在溝通和社交上有障礙,智商普遍很高,在某些特別的領域上有極高的天賦。
奚沅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慮裏麵,兀的對上了一雙古井無波的黑色雙眸。
不知何時奚沅已經盯著江嶼出神,正巧被正主抓個正著。奚沅不好意思,兩人同班一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的成績算不上頂尖,收作業什麼的任務也輪不到她的頭上,自然也沒什麼交集。
“咳咳不好意思。”
奚沅垂眸,把身子坐正。靜默了幾秒還是沒忍住用眼角餘光偷摸觀察江嶼。
江嶼完全沒有對她這個新同桌產生好奇,好像她還沒有筆下的數學作業有吸引力。
不過江嶼的睫毛真的好長啊幾縷陽光透過眼睫點在漆黑的眼瞳上像玻璃球一樣剔透。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眼下的烏青破壞了這份幹淨無暇,平白給他添了一分陰鬱,卻仍然瑕不掩瑜。
以前怎麼沒發現江嶼的眼睛這麼好看呢。
“喂,奚沅?你在看哪呢?”
好友徐佳辰戳了戳她的肩膀,“我剛剛說了那麼多話你聽見了沒有啊?”
“噢對不起,我剛剛想到今天周五,有點煩,你剛剛說了什麼?”
奚沅沒有避諱家裏的情況,她和徐佳辰從初中就相識,以前狼狽的樣子也沒讓她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