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慧君的目光並沒有看向桌上那盤大蒜炒肉,而是看向了麵前的高粱飯。
她前世並沒有吃過高粱飯,據說高粱飯的味道並不怎麼樣,但勝在能果腹。
再說她到了這個地方之後,頓頓飯都是稀的,從來沒說過幹飯,今天應該能吃頓飽的了。
她不由得感慨,等她一個人住的時候,不但能接濟二伯家,自己也能過上頓頓吃撐的好日子。
有了這樣的暢想,盧慧君的心裏頓時期待起來。
兩個男人先動筷,接著大家便開始開動。盧慧君沒有去動那盤炒肉片,而是將筷子伸向了一旁的煮白菜。
真的是煮的,菜裏沒放多少油。這時候的油也需要憑油票購買,城鎮的居民糧油每個月都有定額。物資緊缺,當然不可能敞開了供應。
盧誌安雖然嘴上歡呼著,肚子和嘴裏都分泌著唾液,但他卻很規矩,並沒有將筷子伸向那盤肉片。
盧敏娟也是如此,她小口吃著飯,時不時地夾麵前的燉蘿卜,吃得雙眼微眯,一臉的滿足感。
盧慧君見狀,心裏感歎這兩人有教養的同時,還帶著幾分心酸。
她正在感歎,不想橫裏一雙筷子夾了一片肉片,放入了她的碗中。
她驚訝地抬頭去看,發現唐麗華剛收回筷子,對著她笑。
盧建民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神色不是生氣,也不是憤怒,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不過到底還是沒有出聲。
唐麗華看了盧建民一眼,沒看到有什麼反應。這才麵色平靜地低下頭,吃起自己碗裏的飯來。
盧慧君再一次感覺到了怪異,就算唐麗華沒有改變工作,可也用不著這麼怕盧建民吧?
看盧建民的模樣,也不像是會家暴的人。畢竟這樓裏住了不少廠裏的工友,要是盧建民有打老婆的傾向,那廠裏的幹部可不會坐視不管,這樣的影響極其不好。
再說這家屬樓這麼破舊,房子也不怎麼隔音。哪家聲音大點,也能引起別家的注意。如果是家暴,那左領右舍肯定不會聽不到動靜。
現在這個年代可和前世不同,人情並不冷漠。且這是政治問題,婦女能頂半邊天,這是偉人說過的話。
打了女人,就是那街道辦的婦聯也不能放過你。
若是違背偉人的話,那就是政治錯誤,升二級工的事就別想了,就連這能幹到退休的工作也幹到頭了。
想不通,盧慧君索性也不再想了。她看出唐麗華的性子太過軟弱,或許是她是平時聽盧建民的話,已經養成了習慣。
每次要做事之前,都要看對方一眼,以此來判斷自己做得和不和對方心意。
盧慧君看了看眼前的肉片,再看看唐麗華殷切的眼神,也就沒再推辭。雖說不可能和對方處得像親母女那般親密無間,但她也能拿出平常心對待,隻是有時會為原主鳴不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