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棉襖實在是太單薄了,還有調皮的棉花從破襖子中鑽出來。
且那棉花也和盧慧君此時的形象似的,不但黑黑的,還硬得很,絲毫沒有剛彈的棉花那般白胖可愛。
盧慧君頭上的血漬已經被盧敏娟給擦洗幹淨了,但衣服上沾到的血卻是還殘留在上麵。
如此淒慘的形象,讓對麵的二伯不由歎了口氣。
“快到炕上來坐,這天怪冷的,可別凍感冒了。”
二伯對兒女向來都是一視同仁,每日吃飯,閨女也是在一個炕上吃飯的。
畢竟一家子也就這幾口人,用不著分開坐。又不是那地主老財家似的,還分男女席。
姑娘家吃飯不上炕,在二房這裏沒這規矩。
“哎!多謝二伯!”
盧慧君其實下炕之後,也覺得冷得有些吃不消。她身上隻有一件棉毛衫和一件單薄的棉襖,下麵的褲子也是兩條。
在這北方,這樣的穿著出門簡直能將人凍成冰棍。也不知之前原主是怎麼熬過來的,沒凍死已經算是奇跡了。
“慧君,快上來坐這裏!”盧誌安拍了拍身旁的位子,讓兩個弟弟讓出一些空間。
盧慧君也顧不上客氣,她連忙拖了鞋子爬到了炕上。
盧誌安和盧誌清兩人將她擠在中間,盧慧君感受著炕上傳來的熱氣,不由舒服地喟歎一聲。
盧敏娟早就去了灶房,她得去幫強桂芳盛飯端碗。
強桂芳帶著盧敏娟端著一盆大碴子粥掀開門簾,從外頭進到了屋內。
盧慧娟見狀,連忙就要起身幫忙,卻被一旁的盧誌安給按了下去。
“你這頭上的傷還沒好,咱這裏這麼多老少爺兒們,哪還能讓你這個病號來端飯?”
盧誌安對這個堂妹還是有幾分憐惜的,其實他對三叔的做法也不能苟同。
可能因為盧誌安生活在二房這個比較開明的家庭裏,所以他並不覺得女孩子就是賠錢貨。
盧慧君朝盧誌安笑了笑,她覺得二房的家教確實不錯。
二大娘和二伯雖然沒讀過書,但是他們比那些讀過書的人都明事理。
飯桌上依舊是大碴子粥,配著一碟子鹹菜和六個雜糧窩窩頭。
而擺在盧慧君麵前的卻是一碗白麵疙瘩湯。這讓盧慧君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白麵的呢!
這個時期的農村,家裏也就能存上幾斤白麵,都是留著過年包餃子吃的,哪能現在就拿出來讓她霍霍?
前兩天雖然她也是吃的病號飯,但那也就是比二伯他們的大碴子粥黏稠一些罷了!除開第一天吃了兩個雞蛋,她這兩天就沒見過什麼精細的吃食。
盧誌清和盧誌躍咽了咽口水,努力將視線從那碗疙瘩湯上移開,可盧慧君還是被他們吞咽口水的聲音給吸引了去。
這就有些尷尬了,倒顯得她這個侄女兒有鳩占鵲巢的嫌疑。
“二大娘,我這兩天已經好多了,用不著吃這疙瘩湯,給二伯吃吧!二伯是家裏的頂梁柱,這兩天不下雪了,還得出去幹活呢!村裏不是說還要挖溝渠嗎?再過兩天怕是就要動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