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江鈺拉開的這扇門裏沒有一條裙子,全是一些上衣、外套或者是褲子之類的,從薄到厚,整整齊齊地掛好,掛衣服的橫杆都被壓彎了;衣櫃的上層疊著好幾件羽絨服,還有一件家居棉襖,顏色都很鮮豔;下層則是一些冬日的小配飾,圍巾什麼的,分門別類地放在一個個盒子裏;最下層江鈺沒敢拉開,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內衣之類的,他可沒有翻別人內衣的愛好。
另一扇門裏的東西倒是讓江鈺覺得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謝其華,照樣是從薄到厚整齊地掛好,橫杆同樣被壓彎了,不過這一扇門裏就全是裙子了;上層也疊著衣服,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t恤,應該是做內搭用的,因為他看見了不少吊帶裙和背帶裙;下層還有疊著的衣服,像是不穿了的裙子。
說實話,江鈺有一種之前談戀愛時,給對象挑禮物的感覺,簡直是挑花了眼睛。
因為,他不懂。
江鈺現在簡直想一巴掌抽死給謝其華發信息的自己,好好待在房間揣摩劇本不好嗎?非要上趕著受罪!
給謝其華發信息求助?
那還不如自己挑呢。說不定謝其華上來對他一通倒騰,順手留下他的黑曆史,他可不想這樣。
江鈺皺著眉頭挑了一會兒,實在是看不出這些裙子有哪些地方是適合他的,他隻覺得無論是哪條裙子套在他身上都透露出一種詭異感,哪哪都不對勁。
果然自己來挑還是不行。
江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摸出手機給謝其華發消息:“你衣服挺多的啊。”
謝其華:眼花繚亂了?
謝其華:需要幫忙嗎?
江鈺:不用了不用了
江鈺:我自己來
謝其華:啊……
謝其華:那好吧
江鈺矜持地邁著步子,小心翼翼地坐在房裏唯一一把電腦椅的三分之一上,盯著衣櫃,托腮沉思。
按照謝其華那天給他試衣試妝的記錄,江鈺勉強也能理解一些意思,但理解是一回事,實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謝其華想了想,站在狼人殺的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了進行到了第二局的第一個晚上,放心地給店子落了鎖,上樓查看一下情況。
說白了,他就是想拿到第一手照片。
謝其華的腳步聲很輕,正在發呆的江鈺根本沒有察覺到,知道謝其華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江鈺才反應過來,渾身一個激靈,隨即長出了一口氣:“怎麼上來了?”
謝其華卻沒有進去,明明是自己的房間,這種行為卻像是在別人房間一樣。謝其華倚在門框上,道:“擔心我的衣櫃。”“我像是那種人嗎?”江鈺沒好氣道,起身大步到衣櫃前,“我可沒有亂動。”
“行,行。”謝其華笑了笑,“那我很好奇你的選擇。”
說到這個,江鈺沒由來的一陣心虛,畢竟主動提出這個要求的是他。
謝其華像是看穿了江鈺的為難,一臉“我懂得”,然後進來和江鈺並肩站在衣櫃麵前,把掛滿裙子的一麵拉上,拉開另一扇門。
江鈺不理解謝其華的做法,給了一個疑惑的目光。
謝其華扒拉了兩下自己的衣服,道:“誰規定女裝一定是裙子?女孩子就沒有褲裝了嗎?你可以試試中性風,應該好接受一點吧?”江鈺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自己真是進了一個誤區,誰叫他上網看的那些女裝博主都是穿裙子的,他下意識就以為穿女裝就是穿裙子了。
突然,兩件衣服被塞在了懷裏,江鈺下意識抱住,低下頭看了一眼:皮粉色的連帽衛衣和一條米白色的褲子。“你先去換上,我去拿假發。”謝其華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隨後打算邁出的腳步也停了,換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著江鈺。
江鈺被看得發毛,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謝其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大問題,你也知道我的頭發有這麼長。”說著,謝其華比了一下自己到胸前的長發,“日常裝就沒有戴假發的必要,所以我沒有日常的假發能給你。”頓了一下,謝其華給了江鈺其他的選擇:“但是有酒紅色的,有栗色的,長的短的,直的卷的都有,你接受嗎?”
江鈺現在可以說是心如止水:“你看著挑吧。”
經過又一番換裝遊戲,謝其華把一張紙遞給江鈺:“之後你去劇組的話,你可以把這個給化妝師,讓他參考一下。”
“其實你沒必要現在就試,畢竟還是貼合角色最重要。”
江鈺接過那張紙,粗略地掃了一眼,字很好看,記得也算是簡潔明了。
“如果是別的劇組我說不定就由著化妝師倒騰了,但是這個……”江鈺想到徐奇淵會跟組調整劇本,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是多此一舉,“我相信提前試好會事半功倍。”“你覺得沒有問題自然最好。”謝其華也知道有些劇組的要求高,也就沒再多說什麼,收好衣服就下樓了。
剛把鎖打開,裏麵的狼人殺就結束了,一群人一窩蜂湧出來,三三兩兩在複盤,最後一局的狼人裏赫然有李韻,與身邊的狼人同伴在說第幾夜其實應該刀誰,白天應該跳什麼身份,眉頭鎖著,然而不一會兒就舒展開了。
李韻故意落在最後付錢,小聲對謝其華道:“周文逸是我同事。”
謝其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難怪周文逸是在李韻之後來的,不過那可是同一天啊,李韻和周文逸的私人交情這麼好嗎?不過雖然謝其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必要的反應還是要給的:“原來如此。”
像是看出來了謝其華的疑惑,李韻苦笑了一聲:“我是與他的私交挺好,他是我的前男友。”
前男友?
不是說周文逸這些年都是單身嗎?是他的朋友情報有誤還是周文逸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謝其華的心裏翻起驚濤駭浪,麵上倒是還維持之前的表情,他不確定李韻是不是知道周文逸對他的心思,便也沒有貿然問出口。李韻看了一眼門外,一起來的朋友都散得差不多了,隻有零星幾個還在門口,預示著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可不敢一個人回家。
“謝老板,對於未經允許把你的信息泄露給周文逸,我很抱歉,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看他找你找了好幾年。”李韻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但說實話之前談戀愛的時候是有點吃醋的。”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好像特別關心他大學時候一個學長的下落。”李韻皺著眉頭,似乎是不理解這件事:“他如果有什麼行為給你帶來困擾請一定不要手軟,該報警就報警。”
謝其華:“多謝告知。”
李韻走後謝其華就把店子關上了,撐著櫃台鬆了口氣。
他對於這件事並沒有更多的想法,無論李韻是為了周文逸還是別的,他和李韻始終沒有更深的交情,她選擇私交更深的周文逸也無可厚非。至於周文逸,他也不用理會這個人到底是有什麼心思了,隻要不妨礙他的個人生活,不影響到他身邊的人。
知道李韻是周文逸的前女友後,他倒是沒有那麼排斥周文逸在他麵前晃悠了,反正他現在可以輕鬆忽略。
仿佛卸去了心頭的一塊大石,謝其華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抱著電腦上樓,發現江鈺穿戴整齊,口罩帽子一應俱全,看上去要出去。
“這麼晚了還出去?”謝其華覺得奇怪,他偷偷看過江鈺的超話,明明後援會發出的行程表之後應該沒有行程的,而且已經十點多了,朋友相約也有點晚了吧,一來一回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江鈺點了點頭,戴了口罩顯得聲音有點悶:“有點事,今天晚上可能不回來,應該不會吵著你。”
“這麼晚,路上小心。”謝其華雖然覺得這話沒必要對他說,但還是下意識叮囑了一句。江鈺看了他一眼,眼神隱藏在帽子下的陰影裏看不真切,緊接著就離開了,光看背影還有點狼狽。
謝其華眨巴眨巴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具體是哪說不出來。
江鈺一直到昏暗的大街上才放慢腳步,插著兜慢慢複盤從去年十月一直到現在,他和謝其華的相處。說來也奇怪,他和謝其華的相處模式從那時起一直很不對勁,一開始是他不自在,後來音樂會的時候說開了,他原以為會和他的其他朋友一樣,結果之前又隱隱猜到了謝其華的性向,這讓他又有點膽戰心驚起來。現在兩個人同處在一個屋簷下,他覺得更奇怪了,說朋友又不太純粹,他之前借住的時候可不會交待自己的去向,感覺上就像是和對象報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