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紅的光從穹頂灑落,烈陽將炙熱的溫度撐滿了地平線上的每個角落。
夏季已經持續了三十餘年,這顆星球卻始終不曾褪去一絲蔚藍之色。
赤道北部,某座學院裏的教室內。
此時正是上午最後一堂課的課間,教授剛剛放下粉筆,拿起他那包漿的墨色陶瓷杯出去裝水。
他前腳剛出教室門,身後的教室裏就響起嘰喳的談論聲。
“聽說了嗎,城南最近老有肩生雙頭的怪物,專衝著沒多大的小孩下手,弄的人心惶惶,附近好多人白天都不敢開門。”
“西邊也不太平,好像這兩天那邊都封鎖了,昨天放學我特意離遠看了一眼,全是特察隊的黑袍,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
“城內算好了,起碼有警務司和特察隊看著。別忘了前幾月城裏出去的蒸汽火車,往洛京城開的那趟,連人帶車全沒了,到現在上邊都沒給什麼說法。俺二叔昨晚喝醉了,還哭著找俺那在車裏失蹤的嬸嬸呢……”
陸經年在後排聽著他們八卦,心中雖然好奇,但其實並不特別在意。
不是說他不信,都說這年頭不信邪的死的才是最快的,他是絕對堅信那些神秘事物的存在的。
甚至,那些同學平時所說的怪事,他覺得十之八九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隻是,他是真的從來沒遇到過。
從小到大,身邊的人怎麼說一兩年得遇到一件怪事吧,可他,仿佛就是神秘事件的絕緣體,一次都沒遇到過。
有民間對神秘學的狂熱者曾給出過統計,他們所在的嶺越三號衛星城內,平均每年都有上百件超自然事件發生,有的可能隻是影響了一兩個人,但有的甚至能覆蓋小半座衛星城。
即便如此,他從未處於過事故發生的那小半座城市裏。
沒有加入聊天的談資,那便主動離開。
陸經年從課室最後的一處破舊抽屜裏抽出一份當日的報紙,趁著教授還沒回來,摸出了教室。
學院的幹道上,身材勻稱的少年背對著教學樓,報紙頂在頭頂遮住烈陽,腳步平穩而緩慢地向前走去。
雖然陸經年沒有表,但他知道,現在大概是十一點二十。
剛剛幾分鍾前學院裏的鍾聲剛剛響過,那是十五分的上課鈴。
也許曆史課的地中海教授此刻還在教室的講台上奮力揮揚他那短得幾乎能藏入指尖的粉筆,又或者叫了某個倒黴蛋起來,背紀前史。
隻不過此刻的課室內如何,他並不關心。
提前溜出課室的他,腦子中正想著今天飯堂裏會出現的幾道菜式——砂鍋雞、鐵板燒、水煮魚
哪道不是鮮香可口,回味無窮?
所謂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腳下這條路他已經走過不知道多少次,不誇張的說,讓他閉著眼睛從教學樓出去,他都能保證,睜開眼睛的時候,飯堂的大門就在自己麵前。
於是他的思緒完全可以空出來,奉獻給其他的事情。
正是時候把上午課上的內容重新過一遍,還有剛剛教授還沒講到的內容,他也得留出一定的進度自習。
免得下午自己成了那個被叫起來的倒黴蛋,讓人看笑話。
眼前,一行行被他從記憶中調取的文字高低錯落,那是上午課堂上傳閱過的,記載著腳下這顆星球上個紀元重大事件的原版史料。
文字與現在多少有點差別,但對於陸經年來說,他甚至經常分辨不出自己看的是哪種語言,隻是都能看懂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