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文弱少年(1 / 3)

東盛五千餘三年八月晦

古經有言:“聖曰:歲五千,九月初,囚魑食人,峭壁叢生,自應天西東行八百裏,鮮遺活物,又東千裏,魑穴所處,若非我世道將亡矣。”

換作兩年前誰還信這荒謬言論,作為位居一線的繁華濱江城市,自古揚城就有“七百州裏最難得”的美名,尤其九月,秋風去淨了夏天蟬鳴的餘孽,多了滿街的橙黃橘綠,哪有什麼世道將亡的慘景,北環山南傍水,但逢秋天這裏山明水淨,漫山遍野的紅楓可是羨煞了周圍城市的人們,也難怪墨客文人提起這裏就豎起拇指誇讚一聲“揚城秋日勝春朝”。

可縱然是花木如此繁盛的揚城,兩年前也同其餘七百州如出一轍,遍地的綠化逐漸枯萎,滿城嫣紅一去不再,一年四季成了單調的黃褐色,盡管國家政會從未停止過調查和種植,但依然沒有一棵植株能僥幸撐過花期。

揚城,

離人胡同。

街邊的植被枯黃萎靡,少女駐足在胡同口望著裏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回頭看了看身旁的枯樹,輕歎了口氣。

“你撐不過今年咯。”

少女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玩意,扒開樹下的土壤埋了進去,那是一顆還帶著白絨的楊樹種子。

“慢慢長,不急,我有時間就來看你。”少女站起身喃喃一句,她知道楊樹播種繁殖極不容易成活,常見的都是扡插手法,可少女沒有現成的樹苗,隻是前些日子在窗台邊找到一顆樹種心血來潮想種下去,她也不抱太大希望,隨手之勞而已。

九月初,正趕上各大高校中小學開學的日子,來來往往的學生家長讓本就不寬敞的胡同格外擁擠,雄踞四方的攤主們寸步不讓,能走人,已經是這個胡同的最大極限。

少女趟著電瓶車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緩緩前進,人多聲雜,磕磕碰碰在所難免,隻可惜了她這雙新白鞋,照這麼踩下去,等出了胡同怕已經成了另一雙鞋。

“書,書碰掉了,這孩子走路不瞅著路嗎,看看看看,一,二,三,四,四本書一本三十賠錢吧!”

前麵傳來一陣叫喊刺得人耳膜生疼,少女好奇地探頭卻奈何人多自己個子不夠高,隻能掏清了耳朵聽聲響湊湊熱鬧。

“抱歉.......”

事主的聲音細若蚊蠅,根本聽不出來說的什麼,隻知道是個青年,甚至連性別都難以分辨。

路走不了,熱鬧也看不全麵,真是要了命。

“我也不想難為你,你看看,這書皮被你踩成這樣,我還怎麼賣?”聲音的主人估摸著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婦女,操著一口地方普通話,情緒極不穩定,看情況是趁著開學季在胡同口擺攤賣書,被那少年不小心碰倒了,為這麼個小事急赤白臉的,不是找事就是訛錢。

每天發生在巷子胡同裏的這種事掰著指頭數也數不過來,誰知道你身邊東西碰了摔了就一定是你幹的?誰離著近誰遭殃,除非真是遇上個掰不彎的刺頭,認死理,店老板招架不住隻好作個大揖息事寧人,像這種悶油瓶就是送錢的主子,別看攤主這會臉上紅得冒火,錢一到手人一走就又滿麵生花了。

“哎呀美女美女,和氣生財嘛,人家小夥子也是被我們擠得走不了才沒的辦法碰掉了你的書,呐呐,看在他也不是故意的份上,美女這事就這麼算了吧。”人群中有熱心的和事佬出來調節了,是個地中海男人,很會講話,一口一個美女讓攤主氣瞬間消了一半。

趁著人群鬆散了些,少女終於是擠了進去,看清楚了當事人,那是一個麵容儒雅的青年,臉上很慌張,嘴裏不斷重複著抱歉抱歉,身高不高,一米六七的樣子,不管怎麼看都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