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清哲情緒平複下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歐亦銘餓得胃疼,想來顧清哲也沒吃飯,就問道:“你家有吃的嗎?”
顧清哲把心裏的苦悶發泄了一通,不再那麼情緒化,才感到實在怠慢了警察大哥,很歉疚地說:“冰箱裏有餃子,我自己做的,要是不嫌棄……”
歐亦銘:“啊,太好了,我就愛吃餃子!”
顧清哲執意不讓歐亦銘幫忙,一個人在廚房煮好水餃,又拿出兩瓶啤酒,擺好桌,兩人對坐吃飯。
實際上隻歐亦銘一個人吃得狼吞虎咽,邊吃邊讚歎:“嗯嗯,真好吃!哎?什麼餡兒的?”
顧清哲噗嗤一聲笑了,隻道是好吃,就吃得太急,連什麼餡的都沒吃出來:“牛肉大蔥,我還放了點蝦仁。”
“嗯嗯……”歐亦銘又把一個水餃囫圇個兒放進嘴裏,咀嚼著說不成話,就對顧清哲豎起大拇指。
顧清哲慢悠悠吃了個水餃,又想起了弟弟:“小辰最愛吃我做的牛肉餃子……”
歐亦銘停下了埋頭大吃,抬起頭,憂心地看著他。
“這餃子,還是三十兒晚上做的,等著他回來一起吃,沒想到,他沒回來……我在家裏吃餃子,可小辰他……有沒有飯吃”
歐亦銘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陪著顧清哲難過。
一想起弟弟,顧清哲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兀自說下去。
卻是很坦然地笑著,回憶起一件趣事:“我弟弟很調皮,也很機靈。有一次,他大概四五歲的時候吧,忘了因為什麼發脾氣,說要離家出走,結果真的不見了!
“我和爸爸媽媽到處找他,去了所有他常去的地方,問過他所有的小朋友,找了一整天,灰頭土臉地回家,爸爸都準備去報警了。
“結果一開家門,這臭小子正氣哄哄地坐在沙發上,一見到我們,他倒先發脾氣,問我們怎麼這麼笨,他都在衣櫃裏藏了一整天,怎麼就沒人發現他?”
歐亦銘笑了笑。
忽而,電光火石,歐亦銘腦子裏似是捕捉到了一條隱隱的思緒。
顧清哲:“原來他膽子小,不敢離開家,他又好麵子,就藏在家裏,他看著我們著急,心裏也出了氣,可我們根本沒想到在家裏找他,而是信了他說的離家出走,就跑到外麵找……”
歐亦銘突然想起陳凱曾經說過一句話:“你們怎麼還沒抓到我?”
霎時,歐亦銘終於抓住了在腦子裏遊移的那條思緒,激動得一拍桌子,大叫道:“對啊!我們都被他給誤導了!”
顧清哲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在歐亦銘眼裏莫名的可愛。
他站起身,欣喜若狂:“謝謝你提醒我!”
繞開桌子,俯身下去親了顧清哲的額頭:“你照顧好自己,乖乖的,等我把你弟弟帶回來!”又往嘴裏塞了兩個水餃,穿好大衣衝出屋門。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直到進了電梯,他才反應過來,指尖輕撫嘴唇,怔怔地回想:我剛才好像親了他?
繼而又訕訕地笑了,心裏有點莫名的得意和興奮。
而坐在屋子裏已經石化很久的顧清哲,也漸漸緩過神來,回想警察大哥說的把弟弟帶回來,他欣慰地笑了。
陳凱二十三歲那年結了婚,可婚後沒多久就表現出異常,妻子受不了他就跑了。
後來工作也丟了,親戚朋友都唯恐避之不及,他的暴力傾向愈演愈烈,漸漸發展到犯罪的地步。
老父親被他氣死了,他二進宮、三進宮,思想教育無數,行為卻沒有半分收斂。
終於有人想到給他做精神鑒定,才確定了他患有雙向情感障礙。
這就更是眾叛親離,唯有老母親不離不棄,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可他在醫院裏也不安分,住不多久就會被趕出去。
十幾年來,陳凱輾轉這座城市附近大大小小的精神病院,耗盡了老母親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