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突然摸不準劉彘想要做些什麼,陳嬌的本能告訴她再等等,她在等待劉彘的先一步反應。
劉彘在不遠處看著陳嬌沉默的樣子,像是有些煩躁,他的聲音裏麵多了些強製和命令,“過來。”
陳嬌聽話地乖乖走上前去,劉彘用空著的手將陳嬌一把擁住,接著他將頭伏在陳嬌的肩頭。他的聲音瞬間就軟和了下來,陳嬌聽到他輕聲問道:“喝酒嗎?”
陳嬌的聲音裏卻沒有一絲波瀾,“陳嬌不擅飲酒。”陳嬌在委婉的拒絕這個邀請,她不會是共飲的好對象。
劉彘並不在意陳嬌的回答,他像是小孩子一樣輕輕蹭了蹭她特意換上的衣服,陳嬌隻聽劉彘無所謂地說道:“無礙,我隻帶了一壺酒。我記得阿嬌新婚之夜的時候是飲了合巹酒的,走,就陪我喝幾盅。”
末了,劉彘還說道:“放心,不多。”
陳嬌隻能乖順的答應,“陛下說的是。”
聽到滿意的回答的劉彘,直接擁著陳嬌往大廳一隅的玉桌方向走去。
等到了玉桌的旁邊,劉彘就先將酒壺放在桌上,該用雙手環抱住陳嬌,接著將頭埋在陳嬌的衣服裏麵,仔細嗅了嗅,又讚許道:“阿嬌好香啊!”
陳嬌此時看不見劉彘麵上的神情,她隻能客套的說道:“陛下喜歡就好。”
劉彘的手順著陳嬌的背脊摸了上來,他將他的手指輕輕的插在陳嬌的頭發裏麵,順著頭發的走向,順延地向下滑,他的幾根手指輕輕勾起陳嬌的幾綹頭發又放下,他手上的動作無比的輕柔。
那些不知道劉彘本性的人,看到這一幕,隻會以為劉彘是一個溫柔的人。但是陳嬌知道,劉彘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對她從來沒有這麼細心過。
他可不是會在意陳嬌香不香,頭發細軟不細軟的人。劉彘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呢?陳嬌覺得有問題,他在期待什麼?
陳嬌的思緒悄然飛了出去,卻聽到他埋頭悶悶的說道:“阿嬌,我有些想韓嫣了。”陳嬌瞬間就回了神。
韓嫣?陳嬌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劉彘。劉彘沒能保住韓嫣,他終究還是未能為了韓嫣做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
他更在乎的是他的皇位,他還留有餘地。陳嬌隱約明晰了他的心思,對於韓嫣,他還是歉疚的。
陳嬌抬起雙手輕輕穿過劉彘的腋下,又順著劉彘的腋窩從下往上勾住了劉彘的肩膀,她的動作溫柔,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傷人得很,“陛下,還是不要想了,韓嫣已經死了。”
劉彘環著陳嬌的雙臂瞬間僵住了,陳嬌好似還不肯放過他,隻聽她繼續說道:“陛下,你還是快些長大吧。韓嫣賭輸了,你也想賭輸了嗎?”
陳嬌不想韓嫣的死去沒有價值,所以,她需要刺激劉彘。韓嫣已經沒了,那麼作為致使韓嫣死去的凶手—王太後理應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能讓王太後付出代價的人,就隻有劉彘了。竇太皇太後會為了一個叫“韓嫣”的男寵,甚至她都不認識的小人物懲戒王太後嗎?
陳嬌作為皇後,又能對壓她一頭的王太後做些什麼呢?
至於那些些皇室宗親、列候貴族,隻怕韓嫣對他們來說還不如一場狩獵來的有價值,他們憑什麼為韓嫣死亡討要說法呢?
隻有劉彘,作為天下之主的皇帝,隻要他想,總有一日他便能讓王太後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劉彘將他一直埋在陳嬌衣襟上的頭抬起,但他卻沒有轉頭看向陳嬌,“我隻剩下你了,阿嬌。”
明明他隻要一轉頭,他的眼睛便能和陳嬌明亮的眸子對上。可是,劉彘卻沒有這樣做,不知道他是在害怕和陳嬌對視,還是對陳嬌懷有愧疚之情,亦或是兩者兼是。
但是毫無疑問,這次,劉彘在向陳嬌妥協,這也是他在陳嬌的麵前第一次委婉的低頭示好。
陳嬌隻一瞬間便明白了劉彘的來意,這是劉彘在向她示好,想要拉進和她之間的關係,修補兩人之前生成的嫌隙和裂痕。
阿嬌知道,這是她難得的機會,她必須要想辦法抓住。這對她的以後至關重要。
雖然陳嬌心裏不勝唏噓,但是她回話的時候卻無比清醒,“陛下,你還有皇位,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以後,陛下便會忘記阿嬌了。”
陳嬌想要得到肯定的答複,劉彘會保住她的性命,並會庇護她直到死亡的到臨。
劉彘卻沒有正麵回複陳嬌,他抱起陳嬌坐在矮凳上,讓陳嬌的背部靠著桌沿,他騰出一隻手來將兩個酒盅都斟滿,然後遞了一隻給陳嬌,陳嬌順手接過。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劉彘不可能給陳嬌肯定的答了。而沒有劉彘的真正承諾,也許有一天,劉彘會直接更改他此刻的想法。
劉彘一直都是這樣的,他的愛一向是不純粹的,甚至是寡淡的。到了真正危急到他的地位的時候,與他再親近的人也會被他權衡利弊之後拋棄—包括韓嫣。
可是陳嬌除了在言語上的刻薄她什麼也做不了了。她未來的一切,還是得要仰仗劉彘,其實,她和劉彘也沒有什麼不同的。
她也不想因為韓嫣丟了自己的性命,因為在她的心裏,她的性命還是要更重要一些的。
劉彘更愛皇位,所以放棄為了韓嫣拚盡一切;陳嬌更愛自己的生命,所以她隻能無奈看著一切發生。
所以雖然陳嬌在心裏暗罵自己的自私,但是她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她沒有資格去指責劉彘沒有盡力去拯救韓嫣,因為她也沒有盡力不是嗎?
劉彘執起另一隻酒杯,輕輕碰了碰陳嬌手裏的酒盅,發出了清脆的小小的“嘭”的一聲,他就將杯中的酒一盅飲盡,之後,他對陳嬌說道:“阿嬌,來,喝酒。”
陳嬌也跟著劉彘喝了一盅,劉彘又快速將兩人的酒杯倒滿酒水。
劉彘和陳嬌就這樣你一盅,我一盅的喝下去,很快,劉彘帶來的一壺酒就飲盡了。陳嬌和劉彘的身上都沾了淡淡的酒氣。
陳嬌有些醉了,她素日甚少飲酒,也極少遇到一定要飲酒的場合,所以她不勝酒力。她也不曾練習過自己的酒量,這是她第一次在劉彘的麵前失態。
陳嬌的臉龐瞬間駝紅一片,鮮紅幾乎占據了她臉頰的全部地方,她的鼻尖也是鮮紅的,越發襯得她整個人楚楚可憐。
陳嬌臉上紅豔的部分和她的額頭、下巴處的白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直看得劉彘心癢,劉彘不做猶豫就伸手輕撫陳嬌的臉頰,他的手貼在陳嬌的臉頰處,暖烘烘的肌膚將他的手心都焐熱了。
在酒力的揮發之下,陳嬌就連腦子也是暈乎乎的,她隻是下意識地掰開了劉彘的手,煩死了,怎麼越貼越熱?還不趕快拿開些。
劉彘的手順勢滑到陳嬌的下巴處,輕輕抬起陳嬌的臉。劉彘突然笑了起來,迷糊的陳嬌愛使小性子,但是他卻並不討厭。
劉彘喜歡對他沒有威脅的人物,陳嬌在這方麵顯然做得很好。
最後,劉彘趕在陳嬌徹底不耐煩之前,將一吻輕輕停留在了陳嬌的唇角。
劉彘今夜留宿在了陳嬌的椒房殿裏,他就這樣抱著陳嬌就寢,甚至沒有給兩人做任何的清洗。但是陳嬌已經被烈酒昏沉了腦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糟糕的處境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陳嬌覺得頭疼難忍,早早地醒來。但她卻發現自己動也動不得,被劉彘束縛著四肢抱在懷裏,陳嬌忍不住大力推搡起劉彘來。
此時,劉彘正是好睡的時候,陳嬌的小力氣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睡眠質量,他無意識地將陳嬌抱得更緊了些。
陳嬌簡直要溺斃在劉彘身上那濃重的酒臭之中。劉彘還是個皇帝呢!怎麼這麼不講究?
宿醉醒來的人是絕對不會聞到自己身上那衝天的酒氣的,雖然陳嬌也是一身的酒臭味,但是在她感知看來,劉彘身上的酒味真是臭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