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影俾一個照麵便連殺三人,那鐵塔一般的漢子怒吼一聲,狠狠一拳砸向影俾。
此時正好是她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檔,影俾避無可避,隻得雙手交叉硬接這一拳。
“砰”的一聲悶響,影俾悶哼一聲,巨大的力量將她纖細的身體打飛出去,影俾正好借著這股慣性向後一翻,身體在空中調整好角度,穩穩地落在徐銳身後。
鐵塔漢子獰笑一聲就要追擊,徐銳手中短劍一抖,朝著他的心窩刺來。
這一劍力道一般,速度中庸,分明就是一個初學者而已,漢子冷笑一聲,右手一翻,便從腰間抓出一把短刀橫在胸前,竟是瞬間便將徐銳出劍的落點全部封死。
隻要磕開徐銳這一劍,漢子便能順勢一刀將他劈成兩半。
然而令漢子沒想到的是,徐銳的劍刺到一半竟然突然轉向,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朝繞開短刀,繼續刺向他的心窩。
劍還是那麼綿軟無力,速度也還是不緊不慢,唯獨出劍的軌跡匪夷所思,可正是這小小的變化,就能要了他的命。
漢子瞳孔一縮,他也是從血海屍山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人,驚變之下立刻放棄了先前的計劃,巨大的身體飛快地向後退了一步,正好躲開了徐銳的致命一擊。
令他驚愕的事情再度出現,徐銳的這一劍本該力道已盡,可眼看劍勢將止之時,那柄短劍好似再獲新生,又一次匪夷所思地變化軌跡,狠狠切在巨漢的左手手腕之上。
巨漢慘叫一聲,左手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一擊傷敵,徐銳立刻見好就收,在剩下的幾個漢子圍上來之前從容後退,回到了影俾身邊。
“你沒事吧?”
棲霞公主關切地問。
徐銳搖了搖頭,陰沉地盯著巨漢,無名劍法奇異詭譎,就算徐銳的武功還欠火候,但憑借這套劍法的詭異,武聖之下無論是誰,第一次和他動手或多或少都要吃些小虧。
巨漢的左手不住顫抖,五根手指如雞爪一般縮成一團,顯然手筋已被挑斷,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他沒了先前的輕視,好似惡狼遇見了毒蛇一般,如臨大敵地冷冷盯著徐銳。
此時包廂之外傳來一陣腳步,守在外圍的侍衛們終於衝了過來。
徐銳和棲霞公主約會也不是一次兩次,女兒家畢竟臉皮薄,有侍衛在身邊多少都會有些害羞,再加上長興乃是天子腳下,敢貿然行刺公主的人少之又少,公主這才讓侍衛們避得遠了些。
而從呼和暴起,到徐銳挑斷巨漢手筋,前後不過十幾息的時間,侍衛們這時趕到已經不算慢了。
“特木爾大人,官軍來了,快走!”
巨漢身後的漢子聽到腳步聲頓時臉色一變,出聲提醒,巨漢也知今日已經錯過機會,再也無法殺掉青女,狠狠瞪了徐銳一眼,帶著剩下的幾人撞開窗戶,從三樓跳了下去。
影俾隻管保護徐銳,自然不會追擊,徐銳也眼睜睜看著幾人逃走,無動於衷,隨後趕來的侍衛則留下一半人護住公主,其他人立刻反身下樓,朝他們追去。
也怪這幾個人運氣不好,徐銳接連出事,已經讓劉夫人忍無可忍,劉異受不了老伴天天埋怨,倒是把家裏一大半的護衛都派給了徐銳,此刻正遠遠護在外圍。
一見問天閣出事,守在外麵的護衛立刻圍攏過來,二話不說,立刻便和從三樓跳出去的幾人戰成了一團。
徐銳收起短劍,又從地上撿起青鸞弩,不緊不慢地換好彈夾,卻沒有瞄準樓下正在激戰的幾個漢子,而是將青鸞弩掛回後腰,居高臨下地冷眼旁觀。
青女這才注意到,方才的激戰撞散了棲霞公主的發髻,滿頭青絲低垂下來,恢複了幾分女兒家的姿態。
“你是女人?”
青女詫異地問。
棲霞公主卻理也不理,走到徐銳身邊皺著眉頭問道:“你不想抓住他們?”
徐銳看了公主一眼,搖了搖頭:“當然想,可是不能抓。”
公主一愣,刹那間便已經想清楚了前因後果過。
這些人明顯是衝著青女來的,極有可能是烏力吉的手下,此時若真的將他們抓個正著,僅憑行刺公主一項罪名,大魏便必須與草原翻臉,到時候就算再不想打,也得出兵。
若真是如此,不但宏威皇帝的南向戰略將徹底擱淺,整個魏國也將被拖入不可預知的未來,所以就算是皇帝知道了這件事,也得裝聾作啞。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是真正的男人。”
棲霞公主握住徐銳的手,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語氣裏竟是充滿了驕傲。
徐銳沒想到她這麼快便想通了事情的關鍵,詫異地向她望去,心中那股知音之感更濃了幾分。
青女站在二人身後,看著他們這般親密無間,旁若無人,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徹底淪為配角的落寞,不禁死死咬緊牙關,盯著兩人,心中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沮喪和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