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宏威皇帝眉頭一皺,身子從靠背上彈了起來。
陸華繼續說道:“臣性子執拗,不善人情世故,一生得罪了無數人,陛下不願見臣晚景淒涼,才將臣調入刑部。
這些年來,臣嘔心瀝血,自以為有所建樹,但此案之後才發現,臣是真的老了,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真的應當退位讓賢了。”
“啪”的一聲,宏威皇帝抓起桌上的鎮紙摔得粉碎,憤然道:“你想走?你看看這份卷宗!
朕的太子帶頭無視國法,中飽私囊長達十數年之久,朕的第七子,不但不去勸阻,反而偷偷記黑賬,結私黨,等著搬到太子自己上位。
還有朕最信任的那些人,在背後攪風攪雨,謀殺朝廷命官,構陷皇子,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把這個國家弄到千瘡百孔!
即使這些都不說,如今南朝日漸強盛,對我北國虎視眈眈,朕隻有你一個孤臣,這個時候為了這點打擊,你便要辭官不做,把這個爛攤子拋給朕一個人麼?”
陸華深深叩首,誠懇道:“陛下將臣引為肱骨,臣既榮幸,又感激,臣此番辭官絕不是撂挑子,更不是耍脾氣,是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幫不上聖上了。
陛下想要開創新的朝局,就需要銳不可當的新鮮血液,俗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臣若一直占著位置,如何讓青年才俊嶄露頭角?”
宏威皇帝冷笑一聲:“好一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好啊,既然如此,那你說,哪個才俊能替你做好這個刑部尚書?”
這本是一句氣話,宏威皇帝不過是想將他一軍,沒想到陸華竟然直起身子,一本正經地奏對道:“啟稟聖上,臣保舉一人,足以替臣做好刑部尚書一職。
此人姓徐名銳,不但有勇有謀,而且對刑名一事了若指掌,剛剛破獲連環大案,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陛下……陛下?”
說著說著,陸華卻見宏威皇帝張大了嘴,震驚地盯著自己,不禁提醒了他幾聲。
宏威皇帝回過神來,苦笑道:“老大人何必跟朕開這種玩笑?徐銳他才幾歲?弱冠之年執掌一部,別說我大魏一朝還未開過這種先河,就是前朝也從未見過如此兒戲!”
陸華臉色一肅,正色道:“陛下,臣豈是那種兒戲之人?此事絕非戲言,而是經過臣深思熟慮的奏請。
徐銳此人雖然年少,但心智成熟,才華出眾,足以當此重任。
不瞞陛下,當初大夫子讚他為聖人之像時,老臣雖然驚訝,更多的卻是不以為然,直到因此案見識過他的手段,才發現臣與之相比何等淺薄。
如今陛下要開創新氣象,新格局,就必須不拘一格降人才,以老臣看來,徐銳做這個刑部尚書雖然資曆稍顯不足,但有裕王坐鎮,定能排除萬難,有所建樹。”
見陸華一臉認真,大有強諫之勢,宏威皇帝頓時哭笑不得,擺手道:“滾滾滾,給朕滾回去,朕不準,朕現在就答複你,不準!”
陸華麵色不變,朝宏威皇帝行了一禮:“明日臣將正式上書奏請,還請聖上三思。”
說完,他瀟灑轉身邁開大步朝宮外走去。
“汪順!”
宏威皇帝低喝一聲,汪順立刻從屏風後閃了出來。
宏威皇帝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歎了口道:“明日早朝停一日,就說朕龍體欠安。”
汪順為難道:“陛下,明日乃是大起,按祖製不可輕易缺席……”
“哎!”
宏威皇帝一拍腦門,苦笑道:“倔老頭,這是在逼朕呐!”
汪順低著頭不敢說話,宏威皇帝想了想,吩咐道:“去,現在就去,用秘密渠道放出風去,就說朕打算組建一支由朕直管的天子親軍,眼下正在物色統領的人選。”
汪順聞言瞳孔一縮,不敢多言,連忙領命而去。
宏威皇帝慢慢靠回龍椅上,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倔老頭也玩起手段來了?那便看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