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01啊啊啊啊啊啊啊有妖怪!(1 / 3)

這已是莊思儀這一夜第三次從夢中驚醒。

錦繡堆疊的內室裏按著她的習慣留著一盞燭台,晃晃悠悠的一點昏黃微弱的燭火,映著慘白的月光,與落在窗戶上的梨影交織出鬼魅般張牙舞爪的情景。

莊思儀凝神看了一會兒,倚靠著軟緞繡枕,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全身的冷汗被微風吹得越發黏膩起來。

她不適地皺起眉,抬手拉動了床邊的金鈴。

隻須臾,綠衣衫的丫鬟便掀開簾子進了內室,著急忙慌地問:“主子,您又夢魘了?安神湯廚房一直備著,可是要奴婢去端來?”

莊思儀並無不可,但她心神仍有起伏,比起安神湯,此刻更需要有人陪在身邊。

自打父親去世,她承下莊氏家主的擔子,不知怎的精神便越發不濟起來,如今做噩夢竟已成了常態,磋磨得她難以入睡,身子也跟著越發不好。

“暫且不必了,子荷你陪陪我就是了。”莊思儀擺擺手,病態的麵容上揚起一點無奈的笑意,“今日這夢倒比往日還要嚇人一些,我一時竟也緩不過勁來。”

子荷聞言,擔憂地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小聲勸慰,“主子若是方便,將夢中的事情告訴奴婢,也算是個紓解。”

莊思儀頓了頓,垂眸搖了搖頭。

她一向話少又內斂,最是喜歡把心事藏著,子荷見她不願開口,就算擔心也並未多想。

可隻有莊思儀才曉得,她這場夢不是她不願說,而是不能說。

或許聽來有些可笑,但的確是夢中那玄衣女子警告她:“你有這南柯一夢,見了自己的命數,是緣。你卻不得流傳於外,否則玉殞香消便在來日。”

而後她便一次次地看見了大片大片的血色。

周遭是數不盡的刀刃弓箭,遍地是堆成山的屍首殘骸,她被壓在屍山血海之間,喘不過氣來,隻能感受到鑽心刻骨的疼痛、聽見血從滿身傷口處汩汩流出的聲音。

她的丈夫踩在她的屍身之上,看不清麵容,卻能聽見他意氣風發的笑聲。

地獄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每一日都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莊思儀從短暫的睡夢中醒來,卻沒有與其他閨閣小姐貴婦一般出門踏青的好心情,匆匆收拾打理完,早膳都顧不得地直奔書房,處理今日剛送來的大堆事務。

夢魘與她而言早已是個心結,但她現下就算了信了那夢的大半,也毫無緣由與線索去查探她那便宜夫君什麼,隻能徐徐圖之。

反正她常年在京都郊外的流英山莊修養,與丈夫——成國公世子王永年分居兩地,短時間內也很難產生什麼血海深仇。

因而這事兒便被她暫且拋之腦後。

沒想到她不主動去找事兒,事兒去主動找上了她。

天下大概沒有人是不喜歡聽八卦聊閑話的,與達官貴人有關聯的閑話就更是容易傳得轟轟烈烈,比如成國公府世子與他分居三年的貴女世子妃。

一進門就分居三年,哪怕京都裏頭不少人都清楚世子妃天生不足,確實需要休養,也不妨礙他們對於世子妃不得世子心的惡意猜測,還有一些關於世子在風月場上的流言。

叫百姓看來,安不住丈夫的心,自然是這世子妃的不好了。

更有些地痞無賴,敢在大街小巷裏大肆嬉笑說什麼世子妃比不上青樓花娘。

世子妃是國公府的塚婦,縱使不在京都,也要打理家務、聯絡親友,自然要對京中的消息了如指掌,子荷便是世子妃身邊主要管理外務的大丫頭。

京都盛行的流言也是子荷要過問的,本是尋常問話,卻不想聽見了世子妃被厭棄、甚至是諷刺世子妃不如勾欄妓子的說頭。

子荷是莊氏的家生子,平生隻忠於莊思儀一人,對此事自然是又氣又急。

她既心疼自家主子不受成國公府寵愛,出了這樣的流言竟也沒人出麵辟謠;又著急主子的名聲毀之一旦,若被有心人利用,會受當朝《女令》的責罰。

這事自然是越快處理越好。

子荷轉腳便快步進了書房稟報,心下已在琢磨著應對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