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2)

金州沿海,所轄之地都是一馬平川,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皆四通八達,在太平盛世,交通樞紐的中心就是商業發達之地,豪紳富賈聚集,其繁華程度僅次於京城。

早在大穆元年間,正是百廢待興,國庫空虛的時候,又逢東夷入侵,海盜猖獗,可謂是內憂外患。彼時的金州商會在蘇、陳、趙、楊四大家族的號召帶領下,短短十天時間內就募捐了八十萬兩銀子給朝廷救急,當時的開國皇帝穆高祖盛讚:

“金州俠商之義,義薄雲天!”

雖然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但就是現在,民間亦有戲言:金州之富,富可敵國。

興衰更替,蘇、陳、趙、楊四大家還是金州最有底蘊的超級豪商,但近些年來,後起之秀李家,隱隱有蓋過四大家族的風頭。

跟那些經過一代又一代的沉澱的大家族不同,李家祖上建樹平平,以茶商出身,直到李乾娶了京城皇商薛家的一個守寡的庶女後,才慢慢發跡起來的。

說起這位薛氏,眾人對她的評價很是褒貶不一,真不愧是京城來的人,那手腕和做派,令名流圈的夫人們都歎為觀止。

薛氏單名一個玉字。

自成親後,薛玉不但幫著丈夫李乾在生意上牽橋搭線、交際應酬,更是為李家的開枝散葉盡心盡力:

雖然像這樣的富貴人家,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李乾身邊的妾侍,全都是正妻薛玉主動給他納的,而且個個都是標誌人兒,愣是把娶妻娶賢,納妾納色這古訓體現得淋漓盡致。

當家人李乾今年將近五十了,三兒九女,除了長子和次子是薛玉所生外,其餘皆為庶出。

近些日子,這座金州新貴的府宅裏,暗潮湧動。

此時的梧桐院,大夫提著藥箱正恭謹地退了出去。屋裏,薛玉接過丫環捧來的藥湯,親自服侍床上躺著的男人喝下,還細心地拿手帕幫他拈了拈唇角的藥漬,蹙眉憂心道:

“傷筋動骨一百天,老爺可得小心將養著,後天的晏客,你就別出席了,讓長恒和長耀代為招待吧,唉,早知這樣,妾身就不辦這生辰晏了。”

床上躺著的就是李家的家主李乾,亦是現任金州商會的會長。一個月前他受邀到京城議事,昨天傍晚才趕回來。怎知經過華榮街的時候,他乘坐的馬車突然就失控了,那馬匹當街狂奔起來,撞傷了好幾個行人,他亦從車廂裏滾了下來,還摔斷了腿。

“夫人的生辰,當然得好好熱鬧一番,這是意外,誰能想得到,孩子們都長大了,應付得來。”

李乾安慰地說完,又拍拍妻子的手背,這是薛氏四十五歲的生辰,他隻年長三歲,但頭發已經花白了。薛氏反而是一頭烏絲,雖然她年輕時姿色平平,但多年的養尊處優,此時身著蠶絲薄綢紫紗衫,頭插紅寶石珠釵,翡綠的玉鐲戴在腕上,舉手投足間,也有著別一樣的雍容華貴。

隻見她把藥碗放下後,又從丫環手裏接過一杯溫水給他漱口,欲言又止地,頓了頓才說道:

“還有一事,三郎回來幾天了,昨晚你受傷,妾身心裏煩亂,忘了跟你提,要不現在傳他過來?”

李乾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三郎是誰------那個一直寄養在洛川雲蕭峰頂元安寺的庶子,轉眼,都有十五年了。

連帶著想起的陳年舊事,令李乾不由的有些怔忡:

在薛玉之前,他其實早已娶妻多年了,是他舅家的表妹謝婉,夫妻倆也很是恩愛了幾年,直到後來,他去京城做生意時認識了喪夫歸家的薛玉,又醉酒誤人,讓薛玉有了身孕。

麵對薛家的威迫利誘,他不得已隻能以謝婉無子為由,將她降妻為妾了。

雖然謝婉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但李乾對此,還是心中有愧的:舅舅早逝,那是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妹,十幾年的情份,兩人也曾山盟海約。

幸好,薛玉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女人,成親後待他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侍妾極為親厚,就算後來他多了幾房侍妾,謝婉的吃穿用度也是格外優待的。

薛玉相貌並不出眾,李乾初時對她,並沒有多少情意,那一夜的糊塗帳,他後來也想明白,多少是有她的有意為之的。對這位審時度勢下娶的妻子的改觀,是從成親那晚開始的。

洞房花燭夜,薛玉把她從京城帶來的陪嫁丫環留在了屋裏,溫聲細語地對他說:

“夫君,妾是再嫁之身,現在懷著身孕,不便服侍。這場婚事,到底是委屈了你,杏兒跟妾多年,今晚就讓她代妾行這周公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