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衝皺眉道:“巨舟下水的時間,莫啞巴一定比我們清楚,如果建康齊室打算孤注一擲西進攻打,他更應該在建康備戰,而不是前來幽州。況且,陳堯青缺少雄才大略,又偏隅江南日久,戰意早銷蝕殆盡,沒魄力去賭國運。”
許封釉道:“江行知與莫聰兩人沒有共同的立場,出於什麼目的會勾結在一起?”他說到此處,搖頭道:“現在看來,建康齊室已經和蠻子勾結,草原王帳來勢洶洶,江行知城府不淺,不太可能與虎謀皮。”
許久沒開口的方獨眼,插嘴道:“長安至今按兵不動,或許他們都在等。”
他的話不無道理,幾方勢力中,大周實力最強。宇文雲誌遲遲沒決定南下抑或北上,仿佛一記沒有出鞘的刀,最令人忌憚。
江行知暗中對抗長安,莫聰又是敵方的人,如果真要勾結,那麼他兩人算計的,隻能是宇文雲誌。
梁衝點頭道:“對哦,前幾天,我們也在等長安的動靜。”
許封釉道:“江行知找上門來,他們等得起,我們可等不起,接下來要怎麼?”
幽雲暗門損失慘重,十六州又是江行知的勢力範圍,長安有心無力,封梁衝為異姓王,是想以最小的代價,穩住幽州。宇文雲誌這一子,能不能收到成效,尚且兩說。
梁衝捏著下巴道:“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
許封釉道:“什麼時機?”
梁衝道:“跑路的時機。”他一拍大腿,道:“沒錯,現在趕緊收拾東西,跑。”他看向二人道:“你們要不要一起?”
許封釉拿捏不準,問方獨眼道:“他是認真的麼?”
方獨眼隻輕輕問了三個字道:“為什麼?”
梁衝咳嗽一聲,道:“我這次歸來呢,真的是為了看兄弟一眼,該見的都見了,不該見的也見了。而我留在這裏呢,是等呆頭鵝的反應,長安的鴻雁傳書你們瞧了,他要把我架在火上烤,我可不幹,所以該離開了。”
方獨眼不相信他的話,一定有別的原因,才會讓梁衝這樣做,於是他執著的再問一遍道:“為什麼?”
梁衝沒好氣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哪裏來的為什麼?我問你,幽雲十六州,落在江行知的手裏好,還是落在蠻子的手裏好?”
隻要江行知沒反,依然是大周的一方大員,二人雖然沒有回答這一問,但答案自明。
梁衝歎道:“我不在幽州,江行知沒了顧慮,反而更容易穩住他,讓他能一門心思守城。呆頭鵝龍椅坐久了,忘了本,以為誰都為了名利兩個字活著。”
這話說到了方獨眼的心坎裏,名利的確是好東西,但真不見的誰都想要。
許封釉勸道:“畢竟封你為王了。”
梁衝一隻腳踩在椅子上,用手指戳著桌板,道:“實權的鎮北帥印老子說扔就扔,現在這個富貴王爺,你以為老子很稀罕麼?”
在方見塵眼中,這一刻的梁衝,才是那個身披明光鎧,睥睨天下的鎮北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