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封釉沉著臉,道:“凡事隻怕萬一。”
梁衝又道:“小南啊,人說冬吃蘿卜夏吃薑,眼下正好是吃蘿卜的時節。不過蘿卜一定不能吃鹹了,容易淡操心。”
許封釉氣得身上肥肉亂顫,他冷哼一聲,追著方獨眼進了夥房,憤憤道:“你聽見沒有,他說得這叫人話?活該被柳無雙一劍捅死。”
方獨眼手裏忙活著向灶台添柴,道:“他沒臉沒皮到現在還沒被人打死,不是光靠運氣可以逢凶化吉。”
眾人中,數梁靖最為淡定,他絲毫沒有擔心爹爹的安危,反倒盯著靳步穀問道:“爹,這麼多天,你想出辦法沒有啊?”
梁衝道:“都是治標不治本辦法。”
梁靖道:“能治標也行,你瞧他,隻剩下一副骨架,和骷髏似的。”
南輕塵道:“什麼辦法?”
梁衝歎氣,道:“老辦法唄。”
梁靖道:“再沒別的了?”
梁衝回他道:“爹一直想不通,原本已經斷開寂雪與他的共鳴,那日怎麼還會飛去找他。查不出根由,難保不會出現下次。”
南輕塵沉吟道:“問題出在哪裏?寂雪劍還是靳步穀?”
梁衝道:“我覺得是劍。”他目不轉睛盯著寂雪,道:“大頭寶沒有根基,不可能隔著那麼遠,把劍召喚來。”
南輕塵點頭,他皺著眉頭琢磨著,道:“我還是把劍帶回去吧。”
梁衝道:“如今寂雪不再是無主之劍,就算你帶回去,大頭寶又不是沒有腿,保不齊會跟去劍爐,到時候再出什麼狀況,你應付不過來,大頭寶瞬間變成大頭鬼,我問你內不內疚?”
南輕塵道:“在劍爐,還有師門前輩可以出手相助。”
梁衝正色道:“那也不妥。”他的桃花眼又變成一泓秋水,道:“你欠我那麼多錢,拍拍屁股要走,這是想賴賬呀。”
南輕塵一噎,好半天沒說出話來,不解道:“前輩身為江湖十大高手,又貴為鎮北帥,為什麼會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梁衝道:“錢這東西,多多益善嘛。”
南輕塵不相信他的說辭,說是欠錢,可梁衝從來沒有提過讓他還。南輕塵一連想了好多天,覺得與其說梁衝看中這幾百金,不如說是想將他留下來。
此時,梁衝用氣息將寂雪劍封住,再次放在一個嶄新的銅匣中,鎖好後拍著銅匣,仿佛在哄孩子一樣,柔聲道:“這次要乖哦,不要亂跑啦。”
在他將寂雪封住的那一瞬間,靳步穀身子猛然一顫,猩紅的雙眼瞬間黯淡,兩個眸子又變得死氣沉沉。
梁衝向他道:“大頭寶,你給我省點心吧,別總整幺蛾子出來,再折騰幾次,我的頭也要大了。”
靳步穀沒說話,咧開蒼白的嘴唇,露出無聲無息的笑容。他的眼眶深深瞘,配上這幅笑容,仿佛夜行鬼行走人間。
許封釉從夥房的窗戶看著院子裏幾個人,實在是有些愁。距離張菁出發已經十來天,自己也接連發了兩封飛鴿傳書,長安一點動靜都沒有,哪怕聖上沒有定奪,門主收到飛鴿傳書,也應該回信才對。
鎮北帥隱退十多年,早不歸來,晚不歸來,偏偏在大周南北對敵的這一刻,現身幽州,怎麼看都有些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