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遠同得意道:“大多都在我手下。”他得意的甚至有些忘形,道:“老子也算混出頭了。”
梁衝白了這塊石頭一眼,沒追問,又道:“長安為什麼總卡著鎮北軍的糧餉?”
一提到這事,翟遠同氣不打一處來,憤憤道:“侯莫陳洛這個老鱉蛋,等老子有機會去長安,一定拆了他的王八窩。”他好似有倒不完的苦水,喋喋不休道:“城裏糧倉還存著去年的糧,今年秋收的糧食,咱是一粒都沒見著。這都他娘的臘月了,過幾天進了癸酉年,鎮北軍上下,還得啃辛未年的陳糧!再這樣下去,侯莫陳洛要爬到咱頭上拉屎了!”
梁衝道:“呆頭鵝不管麼?”
翟遠同聽見宇文雲誌的綽號,忘了今非昔比,也不管大不敬是什麼,道:“要不怎麼叫他呆頭鵝,真是呆,侯莫陳洛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也不過過腦子。聽說去年大江泛濫,沿岸莊家顆粒無收,那老鱉蛋和呆頭鵝說征南大營糧草吃緊,要把秋收的糧食都調給龐遠烈,呆頭鵝一個字都沒提鎮北軍,但凡他說上一句話,那個老鱉蛋敢欺負咱?”
說著,他看向梁衝道:“你在就好嘍。”
梁衝笑道:“別想些有的沒的,誒,我問你,昨天你帶著多少人守城?”
翟遠同道:“差不多兩萬,咋了?”
梁衝道:“才兩萬人,你沒去求援?”
翟遠同抬起右手想要一拍大腿,卻牽扯到傷口,他吃痛吸了一口涼氣,才道:“派了好幾撥人,援軍來得再遲一些,老子都掛在城頭了。”
梁衝的那雙桃花眼,賊光閃爍。
對他這幅德行,翟遠同再熟悉不過,他心裏發毛,道:“你想使什麼壞?”
梁衝道:“我能使什麼壞,昨夜幸虧是幽州神人翟都尉守著城頭,換了旁人,還指不定什麼結果。”
翟遠同心虛得很,道:“真的?”
梁衝拍著胸脯道:“當然是真的。”他眼珠子一轉,莫名其妙道:“你說現在幽州這些兵蛋子,是忠於大周多一些,還是忠於鎮北軍多一些呢?”
翟遠同一愣,反問道:“這不是一回事兒麼?”
梁衝見他這反應,一巴掌抽在他腦袋上,道:“你這石頭腦袋,什麼時候能長朵花出來。”他起身道:“走了,過幾日再找你。”
翟遠同攔道:“這就走啦,不喝一頓啊?”
梁衝道:“不能耽誤神人養傷呀,否則誰去殺那些萬萬夫長。”
翟遠同哈哈大笑,道:“你去呀。”
梁衝道:“我是江湖散淡人,這事別指望我。”
說完,他帶上麵具推門離開。
翟遠同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梁大哥,一世人兩兄弟,我等你啊。
梁衝腳步一頓,這句話來自江南以南的百越俗語,曾經有一個姑娘,對他這樣說過,後來這句俗語,不知怎麼,又在鎮北軍中傳開。隻是再後來,梁衝沒有提過。
翟遠同心裏很清楚,梁衝隱退的原因,而且,他就是再傻,也明白物是人非的道理。
梁衝笑出聲來,道:“神人,你煽情的太肉麻。”話音沒落,他已經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