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獨眼詫異的望向梁衝,卻聽梁衝正色道:“不說這事。”頓時,方獨眼麵露尷尬,他端起酒杯道:“老哥多嘴了。”說罷獨飲一碗烈酒。
梁靖搖著梁衝胳膊道:“爹……”
梁衝假裝沒事發生,道:“你別吵,爹和你方伯伯還有話要說。”
方獨眼沒話找話道:“要不今晚你住我這裏?”
梁衝道:“不啦。”話一出口,他念頭一轉,又道:“也好。先把這小子弄睡著了再說。”
梁靖拒絕道:“我不困。”
梁衝俯身抱起他道:“那也去睡覺。”
待二人安頓好梁靖,重新回到廳中,方獨眼才道:“這孩子不知道?”
梁衝悶頭嗯了一聲,喝下一大口酒。
方獨眼心中惴惴,良久,道:“我以前真挺羨慕你的,這些年過去,越來越覺得你不容易。”
梁衝還是沒有說話。
方獨眼也喝了一口酒,道:“你不讓我說,我便不說。按說咱們兄弟這麼多人,就屬你心思最活絡。你這次回來,真的一點打算都沒有?”
梁衝道:“日子過得太快了。你也說,人嘛,總歸是會變的。我剛才看過你那份名單,鎮北軍終究不是以前的鎮北軍啦。”
方獨眼道:“總還有些人沒變。”他將鎮北軍的將領在心裏數來數去,道:“翟遠同就沒變。”
梁衝的眼神變得些微的溫暖起來,道:“那塊石頭還能變出花來?”
方獨眼道:“畢竟三十萬人呐,像他這樣的,還有不少。”
梁衝剛想說話,隻在一刹那,他麵色變得一片血紅,接著梁衝劇烈的咳嗽起來。
方獨眼一驚,連忙道:“怎麼啦?”
梁衝右手捂住嘴巴,左手連連擺動,咳了能有十幾呼吸光景,終於止咳。他扭頭咳出一口好大的血痰,運氣止穩氣息時,嘴角還掛著黑紅的血跡。
方獨眼忍不住又道:“你這是……”
梁衝緩過氣,道:“舊傷。”
方獨眼遲疑道:“你分神訣大成,怎麼還會有舊傷?”
梁衝道:“沒事,過些日子就好了。”
方獨眼還想追問,梁衝道:“你啊,鹹吃蘿卜淡操心。我師父是誰?那可是天下劍稽旬,這點舊傷,等我有機會回穀,他老人家隨便給我渡點真氣,還不是氣到病除嘛。”
聽到這話,方獨眼倒是放下心來。稽前輩縱橫江湖六十年,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自己還真是瞎操心。
梁衝道:“這次蠻子來得很突然,你知不知道,江行知有什麼對策?”
方獨眼不假思索道:“他正在其他州城的兵馬調回幽州。還派陶梓領八千龍虎衛去向晚原,騷擾蠻子的補給。看這意思,應該是要死守幽州。”
梁衝道:“萬一呆頭鵝不給糧草呢?”
他的心念敏捷,今天下午梁衝看過諜報,深知鎮北軍輜重吃緊的窘迫境地。如果集結大軍守城,那麼糧草緊缺的困境會雪上加霜。
江行知很清楚不久後將麵臨怎樣的局麵,可他依然這樣做,目的隻有一個——長安給糧。而梁衝想的卻是,萬一江行知的算盤落空,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