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進京(1 / 2)

雖已入秋,天氣卻仍舊十分燥熱。馬車搖搖晃晃地走著,熱氣偶爾從窗口吹進來,惹得人心頭浮躁。

胃裏翻江倒海,我極力忍下嘔吐的衝動,隻盼馬上到京城,能好好休息一下。從鬆陽縣到京城這一路,我吐了不知道多少回,原本紅潤的臉龐也變得蒼白無比,眼下兩團青黑,本就瘦弱的身軀愈發顯得弱不禁風,隻怕下一秒就要斷氣一般。

蕭姨娘見我麵色不佳,遞給我兩塊梅子幹,酸酸甜甜的,我胃裏舒服了不少,朝她虛弱一笑,說:“辛苦姨娘了,若是沒有姨娘,我怕是半路就要吐死過去了。”

蕭姨娘家原是開醫館的,蕭姨娘的父親醫術高超,又宅心仁厚,經常義診。後來醫死了縣城裏一家大戶人家的二少爺,那家人告到縣衙裏,證據確鑿,是蕭家的藥鋪開的藥裏含了毒物,蕭姨娘的父親兄弟因此被斬了首,家裏人死的死,跑的跑,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其他人懼怕那家人的權勢,不敢向她伸出援手,蕭姨娘隻好到街邊賣身葬父,被我父親安比槐看上,花十兩銀子買回府裏做丫頭,沒過兩年便強占了她,收做三房。

蕭姨娘少時仗著有兄弟,頗為頑皮,於醫術不很用心,隻懂得些藥理,能簡單醫治傷寒、腹瀉等病症。這一路上也是多虧了蕭姨娘給我找草藥煎水喝才好一些,不然早在半路上血就吐幹了。

蕭姨娘輕按住我的嘴,呸了一聲,說:“大小姐是有大福氣的,可不許說什麼死啊活啊的。況且夫人平素待我如親姊妹,大小姐亦是我看著長大的,說句僭越的話,就如我親生一般,怎麼會覺得辛苦。”

聽她這麼說,我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酸楚,此番跋山涉水來京城,不為別的,隻為參加三年一次的選秀。若是中選,這一輩子我也就困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城裏了,再無可能麵見娘親,好在還有蕭姨娘與母親作伴,兩個人說說話也不算寂寞。若是不中……

思及此,我緊了緊手中的玉簪,這是兩年前蕭屹臨回京時給我的,我那時臉紅的像打了好幾層胭脂,心也跳得很響,他似乎說了好些話,我卻隻聽見一句,他說,他要娶我。

不知現在是否還作數

我與蕭屹臨的相識遠不似話本中精彩紛呈,不過是他母親身體不好,前來來求藥,那時我母親眼睛紅腫,夜裏又總是失眠多夢,郎中開了藥吃也不見好。聽聞上陽縣有一道觀,觀中有一道長,號清虛,求神問卜、尋醫問藥都很是靈驗,來回不過兩日路程,我便帶了丫鬟如音來為母親求藥。這便遇上了。

那日很不趕巧,前一晚下剛了大雨,道路泥濘,馬車難行,車輪不慎陷入泥潭中,又是上坡,一時進退兩難,山裏又下起小雨,我隻好下車,讓如音與我撐傘走上去,馬夫留下看著馬車,以免馬跑了去,這馬雖瘦了些,可也是我花錢買來的。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有聲音說“姐姐留步”,我回頭看去,隻見一輛頗為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上來,一個男子騎著馬跟在旁邊,端得是豐神俊朗,氣質非凡。

一人從車簾內探出偷來,笑著說:“這位姐姐,你也是去風靈觀的嗎?雨天路滑,你不如同我們一齊上去罷”

想來剛剛便是她叫的我,女孩看著七八歲,梳著雙丫髻,臉龐圓潤,圓圓的杏眼笑成彎月,看著甚是喜慶。

我笑了笑,道:“多謝姑娘好意,不過在此已能聽到人聲,想來離道觀不遠了,我走幾步就到。”

少女捂嘴一笑,說:“姐姐第一次來吧這裏山勢奇特,觀裏的聲音能傳得很遠,此處離道觀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呢。我第一次來也不知道,隻當就在眼前,走得我腳都破皮了。”

我一時無語,此地莫不是有什麼奇門遁甲,以此來考驗求願之人的誠心正當我出神時,那男子也開口了,“現下雨也大了起來,姑娘的馬車還餡在泥裏,一時半會也出不來,不如與舍妹一同乘馬車上去”

幾番思量後,我謝過兩人,和如音上了馬車。果不其然,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才抵達道觀。

小姑娘一路與我說了許多話,我得以知道他們兄妹二人是陪母親來求藥的,父親在京為官,妹妹名蕭晏晏,哥哥名蕭屹臨。

蕭晏晏格外健談,又問了我許多事,我亦告知了我的家世,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腦海中總會莫名其妙湧現滿滿的自卑感,但是我曾經也受過良好教育,不是被封建禮教洗腦的女子,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出身低人一等,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到了觀裏,雨已經停了,道觀很古樸,院子裏有一顆參天大樹,書上掛滿了紅綢。

我先拜訪了清虛道長,說了我母親的病情,道長說是思慮過度導致的,隻需方寬心,一切隨緣就好,開了一副藥,又給了我一個荷包,說是掛在床頭,便可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