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痛且艱難(1 / 2)

密室裏一片漆黑,戚常念轉身,緩緩取下頭上的鬥篷,輕笑一聲,“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那人站在陰影下,瞧不大出他的模樣,但僅靠他的身形就可以辨認這應該是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

他低聲道:“主子有令,不敢不從。”

戚常念冷笑一聲,“你還記得你曾是我戚家的奴仆呢?”

陰影下,那男子猛一抬眸,目光鋥亮,透著狠厲的殺氣,顯得格外攝人。偏戚常念不怕他,眉眼清淡,直直地看著他。

男子收回視線,從陰影中走出來,可不就是那如今意氣風發統領十六衛軍主力的征北中郎將賀奇,他一身夜行衣,眉目冷峻,麵容剛毅,下頜線像是刀削一般冷硬,挺直的脊背自帶讓人懼怕的煞氣。

戚常念扯了扯嘴角,不客氣地坐下了,根本不看他,冷道:“昔年我放你去軍營,是因為看重你的才能,覺得浪費了可惜。你也確實爭氣,從奴仆到如今京中風光無限的征北中郎將,真是好生威風。”

賀奇垂眸:“主子恩情沒齒難忘。”

戚常念自嘲地笑了一聲,“沒齒難忘。”她微微斂眸,細長的眼睫毛在密室裏微弱的燭光下打出一片陰影,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鐲子,挑明道,“咱們之間也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你是個從屍骨堆裏爬出來的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不是個會為了所謂的恩情就付出一切的人。你來,不過是有利可圖罷了。”

賀奇也垂了垂眸,並未出言反駁。

戚常念摩挲著手腕上的鐲子,這是紀昀深心血來潮送她的藥鐲,她之前一直嫌麻煩不愛戴,這回見賀奇倒是拿出來戴上了。

她盯著這鐲子,眼神空洞,聲音突然落了幾分,問:“我就想知道當年我戚家滿門抄斬,我父母頭顱被掛城牆之上到底是為什麼。”

戚常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當年這一切發生的時候都太快太突然了。她還什麼都不知道戚家就已經血流成河了,等她想反抗的時候宮裏已經全是紀昀深的人了,她的折騰根本無濟於事,所以她才那麼崩潰,一時間承受不住甚至想自殘以死謝罪。

可是如今她既然已經從長春宮出來了,也想複仇,那她就有理由要把這一切都查清楚。

賀奇擰眉,似乎沒有預料到她還會去追查這些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

他剛想開口,戚常念便抬眸冷冷地看著他,“別告訴我是他們說的什麼謀逆之罪,可笑,我的父母我還能不清楚,我在宮裏一天,他們就不可能罔顧我的死活做出這種事。”

賀奇噤聲,空氣中彌漫著塵埃的腐舊氣息。

她站起身,走近兩步,“又或者你告訴我,紀昀深是怎麼做到的。”

她戚家不敢妄稱是天下第一大家,可以算得上是名門世家,手中有兵有權,紀昀深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讓這樣大的一個家族頃刻間崩塌成灰燼。

“你們又有多少人早就投靠了他?什麼時候?為什麼?我戚家可曾薄待過你?”

提及過去,戚常念忍不住提高聲音質問。

在這宮裏,和她有關聯的人幾乎都被紀昀深清理幹淨了,除了春草她們,其他從前在長春宮伺候的那些舊人早就不知道被打發到什麼地方了,可能死了,可能殘了,也可能投靠紀昀深了,反正和她不可能有多大的關係了。

賀奇手指微微攢成拳,沒說話。一個身高八尺的男兒居然在她麵前氣勢矮了一寸。

密室裏透著詭異的靜謐,戚常念睜大通紅的眼眶,冷笑一聲,然後又坐下,“罷了。你不說我也不為難你。聽說你近日就要啟程去懷北,收攏戚家舊部?”

賀奇冷聲道:“是。”

戚常念挑眉,在心底嘖嘖稱讚,紀昀深可真是好手段,若是旁人去,天戚家的人必不會聽從,可賀奇當初是從戚家發家的,老少一輩都或多或少知道她,不論是念舊情還是看戰功,他們多少都會對賀奇有所忌憚。如此一來,假以時日,戚家就徹底被這樣的懷柔手段收服,再無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