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與西方(主要是西班牙)的貿易中存在著巨大的貿易順差,西班牙在美洲殖民地做開采到的白銀,其中接近2/3,最終都流入到了中國市場進行消費,這大大的增加了中國的白銀貨幣儲量,並且最後促進了明政府承認白銀貨幣化。
這本身是一個好事情,但這個新的改變卻帶來了一個新的危機。白銀的大量流入,代表著貨幣量的增加,而同時貨幣量增加也就表示了貨幣購買力的貶值;而且大明的士紳們有一個壞習慣,將賺來的白銀藏到家中,或是買房置地,而不是流入市場上,貨幣的流通環節出現了問題,不能形成閉環;在西班牙衰落之後,外國向大明境內進行的白銀輸入量也奏驟然跌至穀底,這導致了大明在突然之間在市場上的貨幣供應量瞬間減少,這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經濟危機。
而且很顯然,這些經濟學上的概念已經大大的超出了當代人的見識。
事實上,此時的西方也麵臨著類似的問題:16世紀末,西班牙的物價上漲了四倍,糧價上漲了五倍;法英德等地區的平均物價上漲了兩倍半。然而,這些在也刺激到了西方的殖民開拓與商業、手工業發展,他們所謂遇到的一切問題,都能在掠奪殖民地以及向其他國家的戰爭中彌補回來。
但對大明來說,白銀的流入當然促進了商品經濟的增長,與手工業的發展,(以及海盜業的發展)但從宏觀上來看最終這一切隻是促進是士紳層的崛起與土地兼並,而且大明也沒辦法向外部找補,隻能在內部進行壓迫,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從萬曆到崇禎,白銀的購買力大約降了四分之三,也就是此時大明的名義稅收增長了一倍,但實際稅收卻減少了一半,顯然,這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財政危機來形容了。
其實大明是有很多次機會,使局勢不發展到這種地步的。
往近了說,一個是武宗時期,武宗本人精通葡萄牙語,西班牙語,藏語,阿拉伯語,韃靼語,並且對外界充滿了好奇心,無數人都yy如果這位爺能開明專製,或許能促進大明進行自身的現代化。
但很可惜,武宗對西方的態度更多的是出於他自己的好奇心,而非是想要促進明朝的進步;雖然他本人確實對於西方的技術有一定的興趣,但卻一直沒有什麼將此推廣的想法,甚至連引進先進技術這個事情本身都隨著他的早逝無疾而終。
第二次時機,是自己的爺爺萬曆,在萬曆朝的早期,尤其是張居正改革之後,吏治有了明顯的好轉,稅收從實物稅轉變為貨幣稅,如果以此為契機,更進一步其進行一係列改革的話,情況絕對會比現在好得多。
但是大明在那時不但沒有改革,反而因為萬曆本人的怠政,後期的文官們政治鬥爭無底線的內耗,和多年來積累的腐朽,導致了原本那個已然不合時宜的製度也不能繼續良好的運行下去了。
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爛攤子,朱由校十分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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