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梳殿內,簾幔高掛,此刻正寂靜無聲。
玉兒光腳無措地站在地上,雙手局促地扯著中衣衣角。
她臉色羞紅窘迫,眼裏滿是害怕的眼淚,惹得眼角也漸漸發紅。
她假裝生病,騙了大家,現在要被拆穿了,怎麼辦?
星沉在她麵前不遠處,半個身子趴在地上,抬著的俏臉上好似十分不解。
其他人也懷疑地看著玉兒。
隻有趙嬤嬤眼神裏擱刀子,恨不得把這個叫星沉的婢女扔出去。
她才出去這麼一會兒,就叫這小賤人得手了。
“太子妃,你不是生病了嗎?”星沉未語淚先流,帶著乞求一般的疑問,再一次問道。
“我……我是病了……”玉兒眉頭緊皺,眼角掛淚,咬唇道。
她沒想到自己力氣會這麼大,一推就把星沉給推在地上了。
她聲音發顫,帶著自責與害怕。
趙嬤嬤說過,她不能去宮裏,她得裝病。可現在,她好害怕,害怕傷害了星沉,害怕欺騙了大家。
想著想著,害怕和委屈湧上心頭,豆大的淚珠就掉了一滴。
“參見太子。”適時,門外想起叩拜聲。
傅景一身寒意地進來,雙眼寒意凜然,一眼就看見了落淚的玉兒。
星沉也聽見太子來了,她半撐在地上,粉色宮裙散開,高興地回頭看向傅景。
傅景的眼神向來冷淡而威嚴。
初去尋找傅景的目光時,星沉眼中不由自主地溢出畏懼。
可很快,這最初的畏懼就漸漸變成了野心與愛慕,太子地位高貴,又生得劍眉星目,叫人難以忘懷。
既然太子妃都可以勾引到太子,她為何不可?
星沉目中的情愫很快轉換成柔弱,還刻意繃緊了身子,裝出一份柔若無骨的害怕樣子。
“太子……”星沉故意壓低聲音,委屈道,卻見眼前的雲錦黑袍毫不停留地越過眼前。
玉兒自傅景出現就害怕得立馬止住眼淚,後退了一步。
趙嬤嬤說給她想辦法,讓她趕在太子來之前,勉強裝出真病的樣子,可現在,趙嬤嬤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跟她說。
她眼珠顫巍巍地浮動,像看見了什麼鬼魅。
傅景三步作兩步地走到玉兒麵前。
他身形高大,罩得嬌小的玉兒嚴嚴實實。
玉兒下意識地仰頭看去,露出小鹿般的驚慌。
傅景臉上神色很淡,似乎並不著急,隻在看清玉兒的臉時,深邃的眼中不動聲色地又暗了半分。
她又哭了?
玉兒抬著一張小臉,眼角掛著的淚像晶瑩的露珠,破碎後打濕了長睫,令睫毛一時發亮。她眼角周圍的肌膚細嫩如初生的嬰兒,這麼一會兒的委屈,就讓她眼角紅得像抹了淡淡的胭脂。
明明可憐得讓人於心不忍,可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好像誰都可以欺負她,又好像誰都不願欺負她。
傅景一言不發,目光掃過地麵上赤足的雙腳。
他來時就看見了,此時再細看,他隻想將玉兒扔回床上,不是病了嗎?
傅景眼神晦暗不明,玉兒無疑有些害怕。
其他人也為傅景的突然到來,戰戰兢兢。
掌事嬤嬤欲上前一步解釋原委,卻不料星沉忽然向傅景撲了過去。
“太子殿下,都是星沉的錯,星沉不該懷疑太子妃假裝生病……”星沉頭緊緊貼在地麵,好似真的在一心認錯。
可她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響起一陣疊聲。
“快點兒,快點兒。殿下,劉大夫來了。”王福和牧宣趕到,身後還跟了個喘氣不止,長了胡須,提著藥箱的中年人。
劉大夫原是宮中太醫令,因醫術高超,被傅景籠絡,留在太子府中,以防不時之需。
原本殿內詭異異常,因著王福三人的闖入,多了絲活氣似的,把眾人的目光都從渾身冷意的傅景身上轉移。
牧宣本是想跟王福打聽傅景怎麼了,這麼緊張太子妃,便跟著王福去了。
王福忙著請大夫,也壓根兒沒時間解釋。
牧宣正心裏不得勁兒。
如今一見太子麵前的人,他臉上驀地發紅。
難怪太子動心!
即使是他,也未曾料到太子妃竟如此絕色。
玉兒身上穿著稀疏平常的中衣。雖因著才過及笄之年,身體尚未完全長開,身上不及少婦風韻十足。
但那頭烏發及腰,赤腳站立,一雙明淨水眸沾淚,勾勒出的純淨卻更加撩人生欲。
那張懵懂無害的臉,如青山白塔下的柳枝拂水,純淨無邪,遠勝各種豐腴。
玉兒此刻淚痕未幹,驚訝地看著那個背著藥箱的中年人,心中不禁更是惶恐,瞬間瞪大了眼睛,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似的。
趙嬤嬤,大夫來了!
玉兒光著的腳才動,還來不及去尋同樣驚慌不已的趙嬤嬤,身體卻已經忽然失重,整個人都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