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做了傳說中所謂騰雲駕霧的修真之人,施桃也並未忘記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仍停留一個生產力極其落後的時代。並且與前世不同,這個世界似乎因為曾經有過修真者對所謂凡間的參與與攪動,生產力的發展尤其的慢,上千上萬年裏隻是重複大廈傾頹、王朝更迭的舊戲碼,而所謂民智卻是半點不帶開的。
在這種情況的世界裏遊走,盡管靠譜師兄傍身,施桃還是下意識地要格外的注意。
否則就可能被一些不懷好意的散修民間留教訓,情況再糟點,說不準就是要被四處飄蕩打獵的魔修抓個正著。如今魔界可不是當年被劍門山壓著打的慘狀,何況就是當年魔界也是所謂正道名門殺不完的反派,更遑論現在,若真是被捉去,哪怕有兩個祖宗照應也難捱。
秉持著這樣的生存觀念,在依靠玉娘打點吃住的接下來幾日中,施桃始終在默默觀察自己看過的每一處鄆城風俗,以知己知彼的態度打聽到了不少對自己有所用處的消息。
他們此次下山任務——根據師兄花朗次日的靠譜言論——主要是去找一趟劍門山的上元峰找一趟這一代的上元夫人(實際上真正的上元夫人已不知死了多少年)去取一份預備給二姥姥的禮。幾天來通過飯桌茶館裏的軟磨硬泡,施桃也大概知道了這個所謂的上元夫人是個什麼位置,與二姥姥又是什麼關係,雖然以她貧瘠的小腦瓜還不能一口氣了解完其中的彎彎繞繞,但大體她還是能聽懂的。
嚴格來說,上元峰乃劍門山相當老的山頭之一了,最早能追溯到八百年之亂前,當時的上元峰還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囚牛峰,是個在修真界如今已經沒什麼人提及的名字。囚牛峰當年的峰主長老練的是上元功法,走的是清淨修為。奈何好景不長,長老在八百年之亂開始的前夕渡劫失敗丟了性命,可這長老生前沒留個一兒半女,唯一的徒弟也早早仙去,眾仙家也不好一時間裁奪要不要就此去了囚牛一峰,一來二去,便讓那長老的同門師妹代之,做了囚牛峰峰主,並改為上元,稱曆代此山長老為上元夫人。
至於二姥姥,據說她是與第一任上元夫人關係不錯,盡管劍門山整體與合歡宗不合,但樹大枝葉多,哪能條條往南長呢?為此,像是上元峰這樣至今與合歡老祖保持友好接觸甚至互通往來的山門也是有的。
施桃消化了師兄對此的科普,在心中細細咀嚼其中的關節,其實被刻意隱瞞的部分很明顯,隻是花朗大概也的並不清楚具體情況罷了,劍門山八百年之亂前的故事在合歡宗內向來諱莫如深,這段曆史衍生出來的關係藏的再嚴密也並不奇怪。隻是上元峰初代上元夫人對後世與老祖的關係處理,聽起來比起先天私交更像是傳承任務,至於這個所謂不得不傳的任務是什麼,理由又是什麼,她猜也沒個大頭緒,但大概率與那位囚牛峰長老相關,說不準同八百年也是相連的——畢竟沒有規定說經曆了八百年的劍門山弟子就要人人恨不能對合歡宗得而誅之,若是此前就與老祖私交甚密,在這之後仍托人保持往來也是合理的。
畢竟合理是個相對概念,隻要不坑其餘人,就沒有拘束的必要,也沒有拘束的可能。
照這麼想,大概率賬本也是和這囚牛峰有關的,畢竟貓膩實在太明顯,哪有正經長老死後還不給外人留下個名諱的?若是這位長老留了,相比按照她大師兄的性子是斷然不會介紹情況時潦草帶過的,既然花朗沒提,那就隻能說明是劍門山出於某種原因對外不說。
那按照賬本內容與簌簌所推斷之言,這賬本祭祀的很可能就是這個留了身份沒留名字被刻意藏起來的囚牛長老。
至於當時吵著要一起來的簌簌,這兩日大概是被凡間人氣擾得凶狠,就連能變幻的夜晚也懶得再化形,平日也是盡可能的少開口講話,惹得施桃都恍惚間忘記了自己腰上還有這麼一個精怪的存在。
不過,既然說了這上元禮是主要任務,那也就意味著這趟下山還要有附加,但附加部分花郎倒是沒有說的太明白,隻是這幾天裏都帶著她在鄆城亂轉,像是要吃遍當地每一家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