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消失的鬼影突然出現在虛空,向初拾伸出利爪。變故發生太快,根本無從察覺。初拾瞳孔猛然睜大——
他看到利爪抓向周行知的後背,發出嘶啦的劇烈灼燒聲。
接著,比之前更加慘烈的尖叫聲響起,那團黑影看起來就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桶硫酸,從利爪開始,渾身開始泄出黑煙,粘稠陰氣在空間裏四處彌漫擴散。一瞬間,屋子裏所有門窗破碎成渣。
初拾咬牙,從周行知懷裏鑽出來,邪神驚愕的目光映在他的眼裏。
凝光劍上的靈力在一瞬間漲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程度,邪神從初拾眼中,看到了殺意。他分明是那麼柔軟遲鈍的孩子,就算是送倀傀上路的時候,眼神也是帶著不通世俗的悲憫。
但是現在,他就像是最愛的東西被人傷害了一樣,憤怒到無以複加,以至於邪神都在他強大的靈力威壓下,感覺到了後怕。
但是邪神已經沒有反應時間了,初拾冷漠持劍,凝光劍氣帶起淩厲寒風,一劍斬斷了他的四肢觸爪。其中一隻利爪剛剛才因為碰到周行知,而被劇烈灼傷過,此時瞬間就被劍氣泯滅成了白煙。
邪神下意識想逃,他隻是一團黑霧而已,無身無形,不可捉摸。但是初拾卻像是早有預料,翻過沙發,緊隨其後,一劍把他釘死在了神龕之中。
狂躁的氣流幾乎將整個屋頂掀翻,邪神在初拾劍下死死掙紮,淒厲的叫聲幾乎將人的耳膜震碎。然而初拾隻是定定看著,將凝光緩緩,更深地刺進邪神心口。
“這是你的,代價。”他低聲道。
初拾看著這團黑影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隻隻有手指大小的倀傀。
咣當。
初拾脫力,再也握不住凝光劍柄。
他在原地愣了會兒,從地上匆匆爬起來,看起來非常驚慌失措。
“周……周行知。”
“初拾,沒事了。”
“沒事了。放鬆一點。”
初拾跌進了未婚夫先生的懷抱裏。他的靈力被過度使用了,以至於呼吸都在疼痛,扒著周行知的手指都還在克製不住地顫抖。
他輕聲道:“我……我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雖然邪神在觸碰到未婚夫先生的那一刻,就被燒傷了,但是初拾還是止不住地擔心他,而且感到深深的內疚。如果他再厲害一點,周行知就不用替他擋刀了。
“我沒事。”周行知把初拾抱過來,親了親,“初拾這麼厲害,怎麼會讓我受傷?”
未婚夫先生低頭,同他交換了一個一觸即分的親吻。
“靈力沒有了?”周行知問。
初拾閉眼,微微點頭。於是他被未婚夫先生擁抱著,斷斷續續親了很久,這是能夠最快恢複靈力的方法了。直到初拾感覺到自己能夠正常呼吸了,他才輕輕推開周行知。
初拾喘了口氣,提醒他:“救人……還有倀傀。”
“還能走?”周行知問。
初拾搖頭:“但是我已經能感受到那個人在哪裏了。”
每一個有能力的大倀傀,在成群結隊做壞事之前,都喜歡劃定一塊地方。這塊地有點像戚家先祖做出的夜市,在塵世開出法門,另劈一塊空間。這塊空間,不屬於冥府,也不屬於塵世的任何地方。
而現在,邪神已經死亡,所做出的空間禁錮就不存在了。
未婚夫先生在他身前蹲下,沉聲道:“上來。”
初拾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趴上去,反正他現在一點靈力都沒有了,就需要跟未婚夫先生一直貼在一起。
大胖刺蝟被留下,守著趙玉坤。初拾知道,把氣運還給周行知後,這個人已經活不了很久了。所以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顯得非常迫切。
兩人最終在地下室的水缸裏,找到了失蹤的天師。
蕭三悟被找到的時候,滿臉是血,周邊都是倀傀的屍體,看起來非常狼狽。
初拾強撐著給蕭三悟檢查,鬆了口氣:“他隻是靈力用盡,昏過去了。”
還好沒有傷道要害。但是初拾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三悟師兄身上,會帶著兄長的保命符?就是因為這個,初拾才弄不清楚,出事的究竟是誰……不過好在,三悟師兄也沒有大礙。
初拾想不通,便決定不再想,然後拜托未婚夫先生把人從水缸裏扶了出來。大胖刺蝟見到他們出來,肚皮一翻,也睡過去了。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依舊非常麻煩,滿屋子倀傀的屍體,需要等人除穢,送進冥府。初拾也不知道要如何聯係密宗的人,所以做這些事情的人,還是隻能是他。
初拾悶悶道:“我的靈力,已經不夠劈開法門了。”
連大胖刺蝟都主動進入了休眠狀態。說這話的時候,初拾還窩在未婚夫先生懷裏,爭分奪秒地恢複靈力。
“還有其他辦法麼?”周行知問。
“有。”初拾更鬱悶了,“可以用三悟師兄經常用的除穢辦法,但是……這麼多倀傀,應該需要念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