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來要錢的!
沒錢!
爛命倒是有一條!你要就拿去!
——愛惜自己生命的森鷗外當然不可能這樣說,但他依舊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戰術後仰,露出了同樣非常委屈、可憐的表情。
“淺羽大人!”這位新首領的眼睛裏隱約有不真切的水光閃動,麵色愁苦無比,辛酸往事仿佛一下子呈現出來——說實話,森鷗外那出神入化的演技不知甩那些當紅流量小鮮肉幾百條街的程度,“我港口mafia……苦啊!!”
淺羽利宗被震撼了。
雖然他是個無情無義的要錢工具人,雖然他不到一周前剛剛幹掉了這個總部地區超過三分之一的暴徒成員連同先代首領——但他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蠻橫之輩啊!
因此接下來的20分鍾裏,首領辦公室就變成了訴苦大會。
審神者滿臉同情地任由這位森首領拉住自己溫暖的雙手,喋喋不休、真情實感的訴苦,聽起來真的比城市貧民窟裏最可憐的窮人家庭還要孤立無援。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森首領你的難處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撐著這個爛攤子,也實在不容易啊!”
淺羽利宗最後總結道。
森鷗外此時嘴巴說得都快發幹了,他聽見這句話時頓時十分感動,連連點頭說:“您、您能理解在下的諸多難處真是太好了!”
“可我——今天就是來要賠償的呀。”淺羽利宗依舊無辜但堅持地說。
森鷗外:“……啊。”
他感覺自己演戲給瞎子看。
淺羽利宗微笑地從兩人握住的手裏抽出了一隻手,下意識地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背:“啊,忘記告訴你,我還持有貴組織總部地區的地契文書。”
“如果我將這份文件交給本地政府亦或者其他官方組織,不知會不會有人給我付租金呢?”
他睜著漂亮的幽綠色眼眸,柔情似水一樣地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森鷗外。
按道理來說,這種非法的地契所有權轉讓手段在法律上是行不通的。
但偏偏這塊地是港口組織的總部地區。
如果這份關鍵文件落入官方的人手裏,回頭他們就算沒法讓港口組織滾出這個地區,也能讓這個幫派組織大出血,付出更慘重的代價才能換回本應屬於自己勢力的地契文書。
換言之,這是一個要命的“把柄”。
當然知曉事情輕重的森鷗外露出了格外艱難的笑容。
“當然會!”他強忍住想殺人的怒意,特別豪邁地大聲說,“房東先生,您早說啊,您就是港口mafia的貴客!!來人啊,取我的支票簿過來!”
聽聞此言,淺羽利宗立刻露出了善解人意的感動笑容。
半小時後。
淺羽利宗在一眾嚇破膽子的黑手黨們的夾道歡送之下離開了這棟大樓,森鷗外親自送他到一樓大堂。
“留步,請留步。不要再送了。”淺羽利宗爽朗地說,“鷗外兄啊,你貴人多忙事,還是請回吧。”
“利宗老弟,真是客氣了。”森鷗外也笑容可掬地說,“以後歡迎有事沒事就來為兄的辦公室坐坐,大家一起喝茶閑聊,豈不美哉?”
“一定一定。”淺羽利宗眼睛一亮,立刻瘋狂點頭,“待老弟我在橫濱落腳站穩,再來拜訪鷗外兄!哈哈哈!”
其實森鷗外也就是嘴巴上客氣一下:“……”
他差點想扇自己幾個耳光。
等好不容易看著那人的背影遠去,直到離開了港口組織總部地區的範疇地界,森鷗外的麵色就跟川劇變臉的絕活一樣立刻變得黑如鍋炭:“今日之事絕對保密,但凡誰敢外傳,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四周的黑手黨部下們嚇得戰戰兢兢,自然是齊齊點頭。
別說是得罪新首領了,連那位殺穿整個總部的“貴客”他們也得罪不起啊。
…………
……
已經徒步走到街角拐彎處的淺羽利宗回過頭看了那幾棟漆黑的高樓最後一眼,蹲下身,手掌貼在地麵上——隱約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地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