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芸為了安撫譚石,鄭重地對著電話說:“沒有,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嗎?”
譚石卻被這個話題攪合鬱悶了。
譚芸看他不說話,知道他又有情緒了,安慰道:“石頭,姐能應付得來,你完全不用操心知道嗎?”
譚石的臉從屏幕消失了,畫麵開始晃動,他在走路。
“石頭,答應姐姐,好好照顧自己,等高考結束,我送你一份大禮。”
畫麵還是晃動的,譚石不為所動。
“石頭——”
“——姐,我要的根本不是那些!”譚石的臉忽然放大在屏幕裏,“我要我姐在我身邊,不用操勞,不用東躲西藏的過生活,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做不了!”
譚芸的嗓子有些哽住了,“石頭,你聽姐說。這都是暫時的,都會過去的,我跟你保證——”
“——我不要你保證,我要給你諾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畫麵斷了。再打回去,他也不接了。
譚芸走在小樹林裏,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她倚扶著一棵小樹,深深地吸了幾口煙。
人,總是要向命運低頭。
譚芸站在陳駱門口的時候,想的就是這句話。
她來找陳駱商量欠款的事。
陳駱今天沒喝酒,但看表情,好像也不太痛快。
門一開,譚芸就說:“我那天確實是因為你生氣。如果陳先生你還感興趣的話,你還想問什麼我都會坦白地告訴你。”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陳駱看著她,好像並不太意外,“進來。”
譚芸坐在昨天坐過的那張單人沙發裏,低著頭,像對命運低頭一樣,“昨天的事,是我衝動。”
“我是有點多管閑事了,我不該對陳先生你妄加揣測,另外陳先生幫了我這麼大忙,我是應該心存感激的,不管怎麼說,昨天的事,我有不對的地方。如果陳先生還需要我的話,我們可以按照原來的約定繼續。”
一個小時前,陳駱從外麵開車回來,偶然間看見了路邊小樹林裏蹲著的譚芸,她抱著膝蓋縮成一團,正在哭。
她大概還不知道,現在她的眼睛也還是腫的。
譚芸笑說:“陳先生如果有時間,換我請你吃飯。”
陳駱從頭到尾沒講一個字,一邊聽她說話一邊玩弄著一把打火機。
譚芸對他發出邀請後,他的打火機竄出一簇火苗。
他說:“現在有時間。”
譚芸看看手表,“現在也行。”
譚芸忽然收起了之前的憤懣,無比順從起來。陳駱跟她下樓,開車,她都很配合,一次都沒有與他嗆聲。
在譚芸的指引下,他們來到城北的一個飯店。這裏經常辦婚慶酒席,規模還算可以的。
今天是周末,人很多,僅有一個剛空出來的位置。服務生領他們過去,開始點菜。
譚芸問陳駱喜歡吃什麼,陳駱說:“點你喜歡的。”
他的回答顯得很紳士,譚芸卻對著菜單愣了會兒神,然後點了四個她最喜歡的菜。
菜一上來,紅彤彤一大片,全是辣的。
譚芸口味重,最喜歡吃酸的,辣的,刺激的。
陳駱看著一桌子紅,沒什麼反應,反而挑了一個紅辣椒來吃。
他們家的辣椒出奇地辣,凡是吃過的都說是變,態級別。譚芸那麼能吃辣,也沒敢這個吃法。她想阻止來著,但陳駱一顆又一顆地吃下去,臉色一點都沒變化。
其實譚芸早就發現不對勁了,“你吃不出味道對嗎?你沒有味覺。”
陳駱提著筷子,頓了一下。
譚芸:“但你不想讓認識的人知道,所以找我試吃。”
譚芸拿起橙汁喝了一口,“怎麼搞的?”
“不知道。”陳駱又夾了一顆辣椒。
“是某一天忽然就這樣了嗎?”
“嗯。”
“多久了?”
“十年。”
十年?
這是個驚人的數字。
一個人十年沒有味覺,那是什麼感受啊?
譚芸:“怎麼不治?”
陳駱:“不過是填飽肚子,沒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