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時,好巧不巧與那倚靠欄杆站著的墨藍色竹紋錦袍的小公爺對上眼,雲拾月急忙轉身躲到一根梁柱後。
小公爺陸之觴口中的“芫花姑娘”,正是水月台上身姿婀娜的舞姬。
雲拾月貓在梁柱後偷偷掃視著二樓的那些窗口,果然在靠最右邊的窗口處又看到了一個熟人。
她的長姐雲紫月,以及站在她身旁的楊氏和雲常。
果然,陸之觴是什麼樣的人,父親一直心知肚明。
正傷神時,玉華樓掌櫃的碰巧從她身旁路過,雲拾月忙上前叫住他。
“小公子可是對菜品有什麼不滿的?”掌櫃的。
雲拾月拱手道:“我知曉你這兒春日都盛行一道甜品,今日我來卻聽到小二哥說沒有這道菜了,敢問是何緣由?”
掌櫃的笑道:“看來小公子是我玉華樓的熟客呀?倒是老朽眼拙了,竟沒認出公子來。”
“小公子有所不知,往年我這兒都是去隔壁的隆城運枇杷來,今年隆城的枇杷收成不好,賣得也比往年貴了三四成,若是買了做成甜品賣出去,我連個本錢都賺不回來。”
雲拾月點點頭表示理解,又道:“我這裏倒是有個門路,可讓掌櫃的按去年的原價買到,不知道掌櫃的有沒有興趣?”
掌櫃的重新打量了雲拾月,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這裏太過嘈雜,咱們樓上說話!”
那日在疏魚庵後山看到枇杷林時,雲拾月便想到了玉華樓的甜品。
前世的這一年,蘇洵剛進京都,受了風寒咳嗽不止,她尋了很多法子,最後聽說了玉華樓的這道甜品。
著急忙慌來買,才知因為枇杷太貴,所以這一年的春天玉華樓並未賣這道甜品,她花了不少的銀子才讓大廚做了送過去。
今日來玉華樓吃飯時外麵沒見到掛著這道甜品的牌子,雲拾月私下問了小二哥,又支開慧心去問了街麵上枇杷的價格,便是想促成這單生意。
一個有貨物,一個有需求,生意一拍即合。
此時的雲拾月,其實不缺錢。
祖母將名下的財物全都給了她,隻為她能以此為嫁妝風光嫁入國公府,可惜前世的自己迷了心,用這些財物資助了一個無心之人。
在這樣的世道,身為女子,若沒有倚靠,就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左右。
無論是母親,還是她,都將自己的後半生托付在男人身上,最後萬劫不複。
這一世,她要靠自己。
與掌櫃的談好生意後,雲拾月正準備下樓去,經過走廊時,遇上雲紫月帶著婢女迎麵走來,她偏過頭徑直朝前走。
忽然,旁邊的房間傳出女子淒厲的尖叫聲,雲拾月下意識停下腳步,走到身旁的雲紫月也注意到了這個聲音,同樣停下腳步。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這麼對我!”女子哭喊得嗓子都啞了,“小公爺,求你救救我,不要……”
雲紫月聽到“小公爺”三個字時,猛地抬起頭,蹙眉凝視著發出那個聲音的房間,她移動腳步走過去,手剛觸碰到門板,似觸電一般又縮了回來。
轉過身時,視線與雲拾月交織在一起,她走過來將雲拾月推開,嗬斥著:“滾開,別擋著本小姐的路!”
這話,似乎是說給房間裏的人聽的。
“不要,放開我……你們這些|畜|生,你們會遭報應的。”女子淒慘的哭喊聲未落,又響起一陣男子的嘲笑聲。
雲拾月四下看了看,走到旁邊擺著青色花瓶的架子前,推了上麵的花瓶,雙手掄起架子衝過來,臨門一腳便將那房門踹開。
牡丹閣,向來是房內這幾位京都世家公子們的專屬包廂,輕易不敢有人私闖,故而他們也沒有給門上閂的習慣。
麵對這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房內的人著實受了驚,有慌忙穿衣提褲子的,還有橫臥在床榻上飲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