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則默默跟上，仔細盯著麵前的人，生怕他腳一軟就從樓梯上跌下去，然而許誠一走得很穩，依舊穿著他那雙限量版的運動鞋。
“去樓下吧，我給你打份粥，再打一份清淡的小菜。”8號食堂的樓梯下，艾則扯住了正要上樓去買套餐節省時間的許誠一。
“哦。”艾則扯的力氣太大，許誠一其實並沒有其他選擇。
已經快到晚自習時間了，食堂裏就餐的人不多了，窗口已經空了，艾則沒排多少時間隊，就打了兩份粥，三個清淡小菜，拔了兩雙筷子，端著來到許誠一麵前。
“你也吃粥？”許誠一驚奇地問。
“嗯。”艾則將粥放了一碗到對麵，拿起筷子挑了一點菜就扒了一口。
醬菜清脆可口，咬起來嘎嘣脆，艾則嚼了31下，咽下去的時候，看到許誠一用筷子攪伴著粥，並沒有開吃。
“不合口味嗎？我覺得挺好吃。”艾則說道。
事實上，他就是怕許誠一覺得吃粥太沒味道，才陪他一起吃點，但他不善於表達。
許誠一挑了一塊菜，扒了一口粥，咀嚼了兩下，抬起頭問道：“知道我為什麼討厭吃青椒嗎？”
艾則搖了搖頭，將許誠一下筷的那碗菜往他麵前挪了挪。
“因為……我的第一任繼母很討厭吃青椒，小的時候，她天天逼著我吃青椒……那個惡心的味道，我十裏外就能聞到了。”許誠一的眼神有一瞬凝固，但很快就低頭扒粥吃了。
“那我以後不吃青椒。”艾則不知道怎麼安慰人類，也低頭盯著麵前的菜。
“嗬，是不是……有惡心到你了？對不起。”許誠一揚起頭，眼裏恢複了神采，嘴角甚至還嘲諷地笑了笑，隻是梨渦沒有舒展。
“你至少還有童年。我沒有童年。”艾則在記憶芯片裏能搜到的安慰方式就隻有這種：用自己更悲慘的經曆去安慰一個悲慘經曆的傷心人。
“對不起。”許誠一的筷子在他手裏一頓，挑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
“你永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還有……謝謝。”艾則慢一拍地說道。
兩人相對無言，將碗裏的粥和三個小菜一掃而空。
“帶藥了嗎？”艾則問。
“呃……忘了。”許誠一放下筷子，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沒有帶紙巾。
艾則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包餐巾紙，遞了上去，自從上回看到許誠一吃飯帶紙巾後，他也在超市買了點隨身攜帶，隻是自己平時不用，用在關鍵時刻而已。
現在，就是關鍵時刻。
“怕麻煩？藥一定要吃，醫生開了半個月藥吧？吃完這一個療程，還得複查吧？”艾則盯著麵前那人嚴肅地說道。
就知道他會躲懶，不吃藥，胃病容易複發，昨天他中午黑醫院網站的時候，已經看過許誠一的藥單了。
“唉，真嚴格……洪校說的？”許誠一無奈，將擦過的紙巾捏在手上，站起來，收拾碗筷。
“嗯。”艾則點頭。
當然，就算洪修然不說，他也會監督。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將餐具端起來時，許誠一的手上突然一空，轉頭看向艾則。
隻見他麵無表情地搶過托盤說道：“我去放餐具，你上樓去吃藥，走得動嗎？”
許誠一笑了笑，兩碗梨渦明晃晃在艾則眼前一展，不管他回答走得動還是走不動，都陷入了艾則的語言陷阱裏，他沒問自己要不要吃藥。
艾則貪婪地盯著這兩個梨渦，端起盤子就走人，還不忘記囑咐一聲：“要喝熱水。”
兩人在1號宿舍樓樓下彙合，離晚自習上課的時間還剩下十分鍾，還得走得快點。
“藥吃了嗎？”艾則走過去，劈頭就問。
許誠一點頭，但艾則卻不信。
“別動。”艾則扳住他的雙肩，將頭湊了過去。
許誠一的心髒“別”的一跳！
啥？進度這麼快？是他想的這樣？
他悄悄抬起一手捂住了心髒，整個人卻一動也不敢動，隨著那個高大的身影覆過來，他閉上了眼睛。
艾則慢慢靠近，許誠一的雙唇近在咫尺，喉節滾動了一下，有一秒鍾空白，任憑腦中的警報連加了五個感歎號——警報！警報！血壓異常！心跳異常！
他隻是湊近用鼻子嗅了嗅學神的唇，又馬上退開一大步：“嗯，聞到藥味了，沒有騙我。”
許誠一：“？”這人屬狗的？這樣也能聞出來？好吧，他確實沒敢偷懶不吃藥，他怕再暈倒一次，失去參加高考的機會。
隻是剛才的情形……也太讓人羞了……
他睜開眼的同時，頰間染了淡淡的紅暈。
幸好是晚上，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