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者,總是能為自己找到最合適的理由。
這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高天第一次殺人,因為他內心很清楚,當他拍著沙土讓張匡安排好船長時,就已經“殺”了一次人了,隻是方式沒有來的那麼直接罷了。高天把船長和梁山老婆的死,都歸為一類,那就是因為知道不該知道的同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足以讓他身陷囹圄,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最重要的,他沒法再照顧羸弱的老母親。所以,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話又說回來,他現下親手殺害並拋屍的,並不是像船長那樣陌生人,他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還顫抖著,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在回蕩。高天覺得自己很變態,他這個時候最想見到的兩個人,一是梁山,二是陶愛軍。
很可惜,兩個人他都沒能見到,梁山開會完之後已經從警隊離開了沒有說明具體的去向,而陶愛軍自然在外麵飄著還在勤懇地找尋張匡的下落。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高天的心非常空,他本來想用梁山和陶愛軍對自己的無條件信任,來填補自己因為這次犯罪帶來的空虛緊張感,但是沒能成行。沒過多久,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喂,哪位?誌強啊,怎麼了?拋屍,老梁的老婆?你確定嗎?好的,我馬上帶人過來,先不要告訴老梁,就這樣。”
高天看了一眼手上的上海牌手表,現在是下午兩點,距離自己殺人拋屍隻過去了一個小時,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戴上了警帽,出發回案發現場,哦不,是去案發現場。
當他趕到時,還是意外地看到了剛才想看到的那個人,梁山蹲在路邊狂吸著煙,一個糙漢子就那麼蹲著肩膀不斷地聳動。高天沒有第一時間先去安慰梁山,而是找到了邢誌強,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為什麼有些犯罪者會重返案發現場看警方辦案,那種刺激感可能是別的事情無法給予的。“誌強,怎麼回事?”
邢誌強示意手下的人把拍照的機器都收起來,把屍體抬到了車上,剛才的一段時間他們已經做好了屍體的初步檢驗和現場的勘驗工作。“哎高隊,太慘了,一屍兩命,老梁的媳婦都快生了,天殺的王八蛋!”高天眉毛一挑,點了兩根煙,塞進嘴裏一根,另外一根遞給了邢誌強,示意他繼續。
邢誌強發泄了一會情緒後,進入了工作狀態,“初步判斷死者死於窒息,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但是手上暫時沒有發現其他人的毛發纖維類的東西。另外,我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1點鍾左右。剛已經讓人問了四周的居民,那會大家都在家裏,沒人看到這巷子裏發生了什麼。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很專業。”邢誌強在說話的功夫已經吸完了一整根煙,焦急和憤怒的情緒溢於言表。
聽到邢誌強準確地判斷了自己殺人的時間,高天又意外又不意外,自己手底下的這幫人還是很專業。不過跟自己的預判一樣,這條巷子那個時間點沒有目擊者,所以對他來說,很安全。“我看老梁在那邊,他什麼時候來的?”
“我到現場沒幾分鍾,他就來了。他說剛好回家要拿點東西,喏高隊,那就是老梁他們小區。”邢誌強指了指不遠處的地方,“沒幾分鍾就到家了,怎麼人就沒了呢。老梁估計要崩潰了,你好好勸勸他吧。”
“那他進到現場了嗎?看到。。。”高天沒有把話說完,邢誌強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沒有高隊,因為我一眼就認出了死者的身份,所以攔著沒讓他進。但不告訴他死者的身份又攔不住他往裏麵創,所以他知道死者是誰。但是沒看到人。”邢誌強頓了一下,“高隊,我犯錯誤了。剛不小心說漏嘴,把死者的推斷死亡時間,告訴了老梁。你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