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虎狼共舞(1 / 3)

夜慢慢地深了,夜色下的南寨森林濕地公園卻不像白天那麼美麗動人,漆黑的夜色籠罩著,唯餘幾點螢火似的燈光,隨著夜色的漸濃,顯得有點猙獰恐怖了。

噝噝……餘罪打了個寒戰,北方乍暖還寒的天氣,在海拔高的地帶顯得尤其如此,特別像這林深去處,可以附瞰小半座五原城,穿著單衣在這種露濕潮重地方,讓他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寒意襲來。

對,寒意,是恐懼的寒意,他覺得自己像掉進了一個泥沼,不管怎麼樣拚命的掙紮,都改變不了被窒息、被淹沒的結果,心裏就像身邊的這個夜,漆黑的一團,看不到可以到達彼岸的地方,隻能在這種窒息中慢慢地沉淪。

輕微地、沙沙的聲響,像樹葉被風吹動,像鬆鼠在調皮,不過片刻之後,卻有一個身影從樹間閃現出來,慢慢地欺近了餘罪。

“你來了!?”

餘罪點著煙,兩支,叼在嘴上,吸了兩口,明滅的煙頭,像黑暗中的精靈。一隻手伸過來,夾走了其中一支,重重地抽了一口,呼聲吐著一大片煙,微弱的光亮中,像騰起了雲霧,雲霧散去是一張驚惶的臉。

“壞種出好漢,十個九不善……你特麼真有兩下啊,戴著銬子還傷了五個同事,搶走了一把九二式……知道現在特警隊接到的是什麼命令嗎?”餘罪小聲道。

“可就地擊斃?”馬鵬道。

餘罪愣了,愕然道著:“哥啊,您老這麼清楚,就是找死,幹嘛還來找我?”

“太孤單了,拉上個路上說話不寂寞,嗬嗬。”馬鵬笑道,那笑裏已經絕望的感覺,笑得竭斯底裏。半晌他才看餘罪,審視了幾眼,輕輕地道:“還記得咱們在羊城商量過的?”

“啊,最不容易破解的暗語,是最簡單的方式。”餘罪道。

兩萬三千,利息三分,兩天還清,直接把發短信的手機尾號改成2332,就是聯係方式,兩人在電話建立聯係了。

“謝謝你能來……我不知道該特麼找誰了。”馬鵬懊喪地道。半晌無語,餘罪在這種感情上也是個粗線條的人,或許是遺傳了老爸的基因,從來不會婆婆媽媽去安慰你一句什麼,馬鵬再次看著沉默的餘罪時,他倒憋不住了:“你懷疑我,還是害怕我?”

“害怕我特麼就來了,懷疑嘛倒是有點,你到底幹了什麼?九處的都來抓你了?”餘罪問。

“你也覺得我是內殲?”馬鵬火大了。

“沒有比你更像內殲的。”餘罪道。

“滾一邊去,高遠、李方遠、寥局長、還有那些知道杜立才家庭住址的,都可能是內殲,對了,還包括林宇婧,什麼特麼叫像,誰都比我像?”馬鵬火氣上來了。

“可為什麼抓你?你為什麼逃跑?反應還這麼強烈?槍傷了三名國辦外勤,哥哎,你還不如當內殲呢。”餘罪凜然道,他覺得自己就夠艸蛋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比他更艸蛋的。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馬鵬訥言了,不自然地擺擺頭,歎著氣,餘罪看這樣子,卻是無語了,他道著:“不願意告訴我拉倒,咱們不講原則,就講點情分,你把老子送進監獄了,我可狠不下那心來……給你,翻過南寨山,步行十幾公裏,就出五原市境了。”

一摞錢遞給馬鵬,是從馬鑠那裏得到的黑錢,這個家裏不清楚,敢私下使用,厚厚的一摞錢,馬鵬沒接,餘罪放到了他的身邊,他抽完了最後一口,狠狠地掐了煙頭,這才氣不自勝地說著:“我特麼找你幫忙不是要錢。”

“那你告訴我,怎麼幫什麼?”餘罪問。

“我告訴你了,我不是內殲,我怎麼可能泄密?”馬鵬反駁著。

“可要沒問題,九處怎麼會找你?你說不是就不是啊。”餘罪問。

“有內殲陷害我。”馬鵬噴出來了。

哦喲,找了一個多月的內殲,居然說還有內殲陷害他這個內殲,把餘罪聽得雲裏霧裏,仔細湊近了馬鵬看,那濃眉大眼的,那滿臉剽悍的,那怒發衝冠的,似乎還真不像一個殲詐之徒。

“陷害?你到底有什麼事,被抓到了。”餘罪問。

馬鵬長歎一聲道:“我有筆錢,托管在基金公司,被查到了。”

“來路不正?還是金額巨大?”餘罪問。

“都是,二百多萬。”馬鵬聲音幾不可聞。

餘罪意外地笑了,蛇有蛇道、龜有龜路,看來自己的整錢本事,還不算高的,這家夥居然累了這麼多,他一笑,馬鵬難堪了,直道著:“有尼馬什麼笑的,特勤就那麼回事,沒有特殊待遇誰那麼勤快?化妝追捕潛入,那樣不得靠錢撐著,而且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錢……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是見不得光的黑錢。”

“既然見不得光,怎麼能讓人查到?”餘罪道。

“問題不就在這兒,我沒跟誰說過啊。就我知道。”馬鵬憤然道。

“那你支出過錢,次數多不多。”餘罪問,他見識過搞經濟賬務那些人的水平,比如俞峰,專業就是資金追蹤,有些手法,能刨到你在國外的消費。

“當然支出過啊,錢不就讓花的。”馬鵬道。

“艸你大爺的,你這智商還敢搞黑錢?”餘罪快氣哭了,以為悄悄存著就沒人知道了。

“少尼馬笑話我,好像你搞得少了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老許搞得支援組那拔人在禁毒局深挖,說不定就是他們害的我。”馬鵬憤然道。

“真是尼馬豬腦袋。”餘罪指著他罵著,凜然道著:“這事要是老許知道,就不會是這種處理方式了………對了,那也沒必要跑啊,還傷了同行,你這辦的,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別說我了,就老許幫不上你了。”

餘罪見事頗明,知道這婁子捅得再無可挽回了。馬鵬長噓短歎著,沒料到破罐摔時聲響不比餘罪的小,他咬牙切齒地道著:“我不怕趟死路,可老子不能糊裏糊塗,誰他媽陰的我,我得拉他墊背。”是?還是不是?餘罪看著黑暗裏的馬鵬,他在揣度著該不該相信,如果他是內殲,他就是線索;如果他不是,那他的事也同樣是線索。隻是這個線索以這種方式出現,實在讓他無法平靜地接受。

沉默了好一會兒,餘罪道著:“還有最後一件事,你怎麼知道我在查泄密的事?”

“是老隊長告訴我的,我試圖向他說明情況,他讓我找你。”馬鵬道,遞著一部手機,短信是暗語,這種事誰也不會留下痕跡,馬鵬生怕他不信地道:“你可以向他求證,不過,我想他不會再見我了。”

“非要這樣嗎?完全還有回旋餘地,為什麼要開槍傷人?”餘罪徒勞地問,他知道,如果把許平秋搬出來,那就沒假了,許平秋也許同樣無法相信,才推到這兒。

“你年紀還小,不知道特勤的辛苦,還有專政的厲害……你知道他們會怎麼樣處理泄密者嗎?”馬鵬道,看著餘罪,看不清,但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聚精會神,他慢慢地道著:“會被關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會用盡一切手段讓你開口,涉及到重大案件或者危及國家安全的事,沒人給跟你[***]律的底線,我們對嫌疑人是這樣,對懷疑變節的自己人,更是這樣………這種事,那怕就錯了,你也不會有聲張的機會……如果沒有汙點也許我有機會重見天曰,可我不是,所以,不管我開不開槍,都特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