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啊,乖鳥兒,床前明月光啊!後麵呢?”
“瘋丫頭!瘋丫頭!”
“什麼瘋丫頭!明明是疑是地上霜,疑是地上霜啊!”
“瘋丫頭!瘋丫頭!”
“你你你……你個傻鳥,教了你那麼多遍都學不會!”
“瘋丫頭!瘋丫頭!”八哥翻來覆去就這麼一句話。
“傻鳥!傻鳥!”
“行了你,跟一隻鳥較什麼勁,快坐下來。”顧春風看唐吆吆和八哥越吵越歡,就差掐架了,趕忙止住唐吆吆。
旁邊小黑子偷偷把手伸到圓圓的蝦條裏,看著唐吆吆傻樂的圓圓絲毫沒有意識到懷裏的蝦條已經離自己遠去了。
小眼鏡則抱著膝蓋坐在一旁,驚恐地等待今日鬼故事的到來。天知道他為什麼會答應跑到這來聽鬼故事,看著張大爺的滿臉獰笑,內心恐懼更甚,周圍黑壓壓的一片自行車,不時有風聲傳來,車庫深處像有鬼怪作祟。
張大爺看著自己越來越熱鬧的一畝三分地,小馬紮從左到右排了一排,頗有點夫子教書的意思,一時間頓感欣慰。
不知什麼時候起,唐吆吆來聽故事的時候身邊開始跟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後來又多了一個小黑孩,之後又來了一個小胖子和小眼鏡。
看著幾個孩子崇拜的眼神,張大爺感覺自己離斜月三星洞的菩提老祖越來越近,應該去訂製一身道袍。
“來吧,小猢猻們,我們來講故事。”張大爺像整道袍一樣整了整衣衫,“上回書說,老祖我當年在河北樂亭,遇到的那隻耗子精大的哦,一伸腰能把河水堵了,那厲害的……”
其實時至今日,唐吆吆早已不記得當時張大爺說的是什麼了,牛鬼蛇神敵不過之乎者也和過去完成時的力量,在一場場線性幾何和高等數學的考試中被碾成渣子。甚至自己之前心心念念的張大爺那幾招“降妖絕技”都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但是唐吆吆卻記得那個下午。
那個下午所有人的臉龐,和自己吵嘴的八哥,正襟危坐的顧春風,偷吃蝦條的小黑子,望著空袋子滿臉惆悵的圓圓,還有在一旁嚇得直哆嗦的小眼鏡。
她記得他們每一個人,哪怕到後來她連他們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可是她就是記得。
她記得那屬於她的曾經美好。
風與塵,光與暗,他和她,我和你。
唐吆吆偷偷斜眼看著聚精會神的顧春風,這家夥做什麼事都一本正經的,一點都沒有江湖兒女的痛快,不好不好。
可是話說回來,他長得真好看,睫毛好長,幾縷微薄的陽光透過車庫的窗戶打在他臉上,反射出瓷釉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有一種想戳一下的衝動。
“咳咳咳……”
唐吆吆連忙正過頭,學著顧春風的樣子認真聽故事。
張大爺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唐吆吆,不禁搖搖頭,自己這個老家夥果然是比不過小鮮肉的魅力,什麼故事都比不了眉清目秀的容顏。這哪裏是什麼小男孩,明明是個正在山中修煉的小白狐狸。有朝一日得道升天,還不知道要飛升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