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路時幾次凶險,落入重圍後又再衝殺,蘇景真正成了‘旁觀之人’,講話公道:“沒有葉非,不可能突圍的。”
蘇景公道,葉非也公道:“沒有你家那兩位矮子,隻憑我一人之力,照樣出不去。”
“另有一重,若非與我搭夥,你也不會留在山穀,不會被圍、何談突圍。”蘇景閑聊天的語氣,他現在也的確是個閑人。
今天葉非變成了‘君子坦蕩蕩’,笑了一聲:“你答上來我那一問,我便留下...我自己樂意被圍,與你何幹。”
“對了,”拈花從中插口,問蘇景:“那一問你到底答得啥?”
這幾天殺得忘乎所以,本來都忘了這件事,此刻又被提起,拈花心裏癢癢,急死了。
這個時候赤目忽然哇哇怪叫,突圍之戰打得更凶殘,紅眼睛矮子心中凶性被盡數激發出來:“這般打不過癮,蘇鏘鏘,再給我一根星索!”
蘇景嚇了一跳,趕忙搖頭拒絕,拈花也一個勁地勸赤目,暫時把‘那一問的答案’放到了一旁......
整整一個晝夜的衝殺,終告衝出敵人圍困,其間的辛苦與凶險,也隻有入戰之人才能明白了。又疾飛一陣見敵人追不上來了,葉非收劍,也跳上了童棺。
葉非身上鮮血淋漓,一道自左肩至右腹,一道猙獰傷口斜貫身體,是藏遁殺獼軍陣內一頭馭人冥王和一枚天牙的聯手偷襲所致,葉非受創頗重,偷襲者也沒得善終,冥王遭百劍分屍慘死,天牙被兩道星索卷中活活撕裂。
坐在棺材上喘息一陣,自己給包紮了傷口,葉非頭與赤目打了個商量,得棺材主人同意後葉非鑽進棺材裏,閉目便告沉睡。他隻有護身的一點修為,拋開劍術、純粹力量以論,不見得比著方先子更高明,這場鬥戰對他修元和精神的消耗實在太大。
再也堅持不住了,須得立刻沉眠休養,否則以葉非桀驁,哪會向赤目開口。
赤目說了,得按東土大城一流客棧上房算錢,還不能賒賬。葉非答應了,難得他袖裏居然有兩塊金子。
童棺上麵坐三個,裏麵睡一個,直奔祟祟山飛去。擺脫陰兵圍剿之後童棺疾飛,速度快了許多。沿途也會遭遇陰兵堵截狙擊,但都是小股的敵人,不成氣候的,憑著兩位愛神君應付起來綽綽有餘。
又再行進千裏,忽聞得前方喊殺、哭號與怪叫長嘯等諸般聲音混合一處,十足刺耳,拈花與赤目好奇,抻著脖子使勁看,隻見三百裏外,地麵上一座氣勢恢宏的幽冥城池聳立,城內業已亂成一團,四處火光,城中鬼民正遭惡鬼獵殺。惡鬼屠城,狀況慘烈。
常旗子臨行前把道路都和蘇景、拈花解釋清楚了,此城為祟祟山方圓兩千裏內最大城池,名喚‘樂樂郡’。
看了片刻,拈花稀奇不已:“有人作亂樂樂郡?這還真有趣了...是這幫兔崽子!”說話的功夫裏拈花已然看清楚了,城頭上赫赫飄揚著一盞烈火大旗!
不用看旗子上的字,隻看那旗火中金紅昂昂,就曉得城中作亂的是誰。
阿骨王麾下,惡人磨。
赤目真人又氣又笑:“擅自做主跑來城中燒殺...該打還是該殺?”
不該打也不該殺,他們是惡人磨。是中土世界最頑劣、最凶殘、最渴望殺戮、隻把殺人當狂歡的惡人磨!主人在時俯首聽命,老實修煉老實打仗;主人不在時他們就以屠殺為樂、以肆虐為榮。
惡人磨能打、但從來都不是精兵,渴望鮮血且見血成狂,他們本性如此。
樂樂郡為大城,本來衛戍森嚴,軍中有精修鬼物坐鎮,本來惡人磨攻不破它,但最近這段時間,城中軍馬都被調往千丘山去圍剿糖人,樂樂郡守禦鬆垮,惡人磨行軍到此見了這麼大一塊肥肉,可就沒法不動心了。
動心、也動手了。
惡人磨屠殺樂樂郡,這倒也算得為蘇景被困山穀三天報仇了。
童棺飛馳、來到樂樂郡天空,赤目開聲大吼:“兔崽子們,王駕到此,還不行禮。”
赤目喊話時候,拈花配合著把蘇景拎出童棺,亮給大夥看。
惡人磨身在狂歡之中,都沒注意天上有棺材飛來,聽到呼喝、抬頭看到主人,立刻爆發出一陣響亮歡呼,或高舉屠刀或擲起被斬殺的、熱騰騰的頭顱,這算是...歡迎王駕?
惡人磨是蘇景一手帶出來的,豈能不知他們的德行,未做訓斥,有氣無力說一句:“歸營吧,隨我趕赴祟祟山。”說著心念一轉鬼袍開放,惡人磨戀戀不舍收了隊伍,亂哄哄回到鬼袍內。
收攏兵馬,童棺繼續前行......
在蘇景荒穀出關後的第二天,正午時分,祟祟山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