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忘記,此刻海靈兒姊妹都脫力、身體虛弱,來見夫君時仍要勉強施法。
拈花嗬嗬笑,摩挲著娘子的柔荑:“貴客登門,不以本身想見是為不敬,娘子還是顯露本我之身來見過顧大娘吧。”
夫君說什麼就是什麼,海靈依依身形一轉,化作正常時人形模樣,比著顧小君還要高上一寸多些,而身形拔高了,身材也真正凸顯,那一番美人風情,放眼中土世界又有幾人能比。
“啊。”一聲淺淺驚呼,顧小君險險就脫口問一句‘妹妹如此姿色,幹嘛嫁給他啊’,總算她及時又把這番話吞了回去,愣神片刻,顧小君笑了起來,滿是江湖氣的,抱拳對三屍躬身,爽朗笑:“服了,這次真服了!”
大獲全勝,拈花神君心花怒放,一雙手上上下下的摸著肚子,搖頭晃腦:“顧大娘心裏也別總想著公事,你年紀不輕了,該是時候想一想自己的事情了。”
三屍心意相通,赤目真人接口:“要說起來,顧大娘身具高位,陰陽司中一人之下萬官之上,真正了不起的身家,且有頗有幾分姿色......”
雷動點頭,接著說了下去:“能配得上顧大娘的男子,怕是不太好找啊。”
拈花起的話頭,拈花自己來收,‘咳’的一聲歎謂:“陰陽兩界,人間陰世,怕是再難尋我們三兄弟這等人才了。顧大娘別太挑剔了,身份過得去、模樣過得去,該嫁就嫁了吧。”
你一句我一句,到頭來就是為了誇讚自己一句:我了不起!
另兩個矮子紛紛附和:“嫁了吧嫁了吧。”
顧小君不羞赧,直覺啼笑皆非,心裏更替海靈兒三姊妹惋惜了,此等美人兒,怎麼就嫁了這樣三個渾人。
三屍在這邊自吹自擂,那邊戰場業已徹底肅清,另一邊,蘇景忽然‘咦’了一聲,似是自帛絹上發現了什麼,將帛絹高高舉起遙對陽光,仔細端詳.......
不聽好奇:“看到什麼?”
“那位前輩和師父在破無量後的注言,就是模糊得很。”
蘇景無量劫打到半途劫數,由此他的境界也不上不下,算不得破無量,但他領悟‘現世報’又是真正道,算是過了這領悟境。境界不上不下,帛絹的反應也跟著古怪了:蘇景能見到前輩與師尊破第八境後的留言,但模糊異常,以金烏目力一時間都難以看清。
越是看不清心裏就越是好奇,蘇景你凝神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好半晌過去,忽然揚眉,喜不自勝:“大概看出來了!”
“恭喜!”他身旁,不聽喜滋滋。她無意追問蘇景看到的注言究竟是什麼,隻是因蘇景看到了他想看的,她跟著一起歡喜......
離山前戰事找一段落。
得任奪、樊翹、烏鴉衛舍命相護在前,不聽等人急急趕來相助於後,再得屍煞阿添、無雙城主這等驚才絕豔人執義出手,終讓離山堅持到強援歸,所有來冒犯離山的小妖被徹底剿滅幹淨,贏下了這暫時的清寧。
隻差一個道主田上尚未現身,所有人都在等,等魔頭至、決一戰!不怕他不來,因情勢已然逆轉,離山不怕等:他三天不來,離山弟子就多休養三天;他三年不來,離山高人就能恢複大半戰力;他若三十年不來...那便不用來了,快快逃回幽冥去吧,離山精銳、正道高人齊來追捕此獠,看陽間可還有他立錐之地。
塵霄生收劍、返回同門聚集之地,向掌門呈報幽冥經曆;裘平安找小小相柳大聲聊天,後者不喜廢話,不怎麼理會小泥鰍;三屍拉著娘子又哭又笑還不忘顧小君,時不時都會勸勸她找婆家的事情;血衣奴、惡人磨、損煞僧與齊鳳國妖精各自收攏隊伍,嚴陣以待......沒人來打擾蘇景,不聽就守在他身邊但一個字也不再多講,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蘇景眯著眼睛,使勁辨認真著前輩在第八境上的注言。
前輩字跡不再俊秀,筆法大開大闔,顯示心中喜悅:
羽花移植凡間,得活,天光綻放入夜結苞,重複如此往複不休。心甚喜,觀花有所悟,忽見劫雲至,更喜!羽花可入凡間,卻不能重栽回體內,試過幾次,徒勞作罷。無妨、來日采補真火元再重結一花便是。因花悟道、得之我幸。
把真修而結的羽花兒種入大天地竟還活了,不得不說造化神奇。且那位前輩還因‘移花’領悟天道,這一段因本心而生、又落於自身的機緣,若傳揚出來,當能算得修行道上的一段佳話了。
但這位前輩具體領悟了什麼天道,未在帛絹上寫明。不寫就不寫吧,天機不可泄露。當著一麵鏡子把自己的悟道告知天下的,從古到今也不過蘇景這一個狂妄小子。
蘇景又複微笑起來,雖素未謀麵、相隔不知多少年頭,但憑一道帛絹、幾行注言,金烏弟子心神相連於冥冥,蘇景依著帛絹修行得同時,總能清晰看到前輩留下的腳印,不知不覺裏心中感覺早都變得親切起來,見前輩有了機緣、有了突破,蘇景如見朋友得意,開心得很。
可很快蘇景又想起一件事,臉上的笑容散去了。移花以悟道,但移花也影響了他的寶瓶身境,需得再采真火元來彌補。而大聖識海中,蘇景得到了這位前輩的‘劍刹天烏’,那座被煉化成火行銳劍的黑獄。
大聖識海中的寶物從何處來?九上天巧玲瓏界,以九根乾坤線接連世界九處至行靈妙地,所有隕落於那九處靈妙地的修家寶物,都會被乾坤線引入大聖識海...往事已矣,許多真相無法追究,‘為補花去靈妙地采元氣卻遭不測’的想法究竟是對是錯如今無從求證了。
蘇景搖了搖頭,收回心思又去仔細辨認師父的注言,第一行:
公道。自修行之初便行於此、證於此。結寶瓶後水到渠成,劫雲至破無量。公道即為天道。
中規中矩的一句話,沒什麼可供琢磨的,但接下來的注言卻讓蘇景著實一愣。第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