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見血成狂、所以他們把生死毀滅的大戰當做狂歡。
佛門有雲:天下無不可渡之人。黑獄中的孝袍厲鬼卻是來自刹天摩、來自佛門大慈悲的‘反麵’,他們自存在、轉生之日起,就破了佛門‘無不可渡’這一偈!
這些鬼,無可教、無可渡、無可改,生來為惡、至死不悔。
蘇景聲音冷:“本座平生最恨為惡之人。不過公平以論,爾等皆惡人,卻還沒機會作惡,倒算不得為惡之人。”黑獄所鎮凶物盡數從‘刹天摩’而來,可刹天摩剛剛飛臨九霄就被蘇景破掉了......此刻蘇景麵前無數猛鬼,千真萬確的‘惡人’,但他們還沒來得及真正作惡就被降服了。
“今日之戰本座都看在眼中,”蘇景聲音不停,語氣冰冷依舊,仿佛全無情緒,不過言辭上變了調子:“煌煌大勝,人人有功,戰場之上你等不曾負我,我必不負諸位。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數勞什子的什麼耳朵。”
“一隻耳朵如何,三隻耳朵怎樣,五隻耳朵等等之前所說,盡歸一句:今日入戰者皆得五耳之功,罪惡天煉獄之火,再不為你等而起。”
聲音剛落群鬼嘩然。偏偏蘇景始終用的是‘捕快刑訊、判官問罪’的森冷口氣,忽然說出如此恩賞,孝袍惡鬼都還道自己聽錯了......才一亂,諦聽便大怒咆哮,惡獸嘶吼橫掃四方,立刻把群鬼騷動鎮壓下去。
蘇景則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聲音全不變,字字出口寒若陰風:“罪惡天之火,再不為你等而起!”
聲音再冷又如何,再不對他們做烈火焚燒,從此免去可怕煎熬,這厚賜無異是一場新生!
霎時間罪惡天中歡聲雷動,千萬惡鬼狂呼雀躍。
蘇景卻一反常態,隻給了他們片刻歡喜,便厲聲叱吒:“與我收聲!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此刻麵前,不是妖精部下更不是離山同門,它們是至穢至凶的戾鬼,蘇景分得清澈得很,在它們麵前不可有絲毫仁厚。
黑獄大老板一聲叱喝,群鬼莫敢不從,忙不迭閉口收聲,罪惡天內重新安靜下來。隨後蘇景揚手,一根烏黑長棍自他手中呼嘯而出,‘咚’的一聲悶響中,穩穩插於黑獄正中:歡喜羅漢法棍。
在離山的時候,兩截歡喜羅漢棍被置於天烏劍獄,蘇景以煉化罪惡天時,也總會分出一份陽火來重煉棍子,曆時百年終於斷棍重合,除了原先斷裂處多出一道金紅煆痕,歡喜羅漢棍看上去與原來一般無二。
當然,法棍最最神奇的‘添一般變化、多一條性命’的效用不可能再複原,但法棍其他玄通不變,揮舞之際風雷動蕩,佛家降魔巨力滂湃凶猛。
法棍直插黑獄地麵,蘇景繼續道:“戰前本座有言,立五耳之功,兩條路任選其一,或者你等轉世投胎去;或者追隨本座。”
“非得說明白不可的,你們惡念中生,想要進入輪回實非易事,即便投胎為人,受今生所累,來世多半也會受苦,不過我也當盡我所能,做功德也補你等罪業,再請當世高僧施法超度,你等放心,該我做好的事情我不會有絲毫怠慢;另個選擇,想要追隨於我的......你們當知我乃離山傳人,承天護道義不容辭!”
蘇景把話鋒一轉,又兜回到‘惡人說’:“爾等天性至惡,指望你們去做仁義之師、護天神兵純粹白日做夢了,不過本座還記得另一句話......”說到這裏,第二次揮手,一團陽火飛旋而起,向著黑獄中心豎起羅漢法棍打去。
同個時候歡喜羅漢棍領受蘇景心意,於瞬間之中暴長,長長長!
棍長五十六丈,那團陽火擊中法棍並不崩碎,化作了一道火蛇,繞著法棍迅速向上攀去,眨眼後陽火抵達法棍頂端,猛地一震,迎風招展開來,赫赫然一盞烈火大旗!
軍旗!
旗分兩麵,熾烈豔紅本色,陰慘慘雲紋襯底、背麵一副三足金烏、昂首展翅烈烈生威,正麵三枚如驕陽金輝顏色的巨大古篆陳列於大旗——惡人磨。
蘇景說出了後半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爾等至惡,寧死不行善,無妨;爾等嗜殺,飲血如瓊漿,足矣。既是天生惡,便做惡中惡!便作‘惡人自有惡人磨’中那磨小惡人的大惡人!”
“旗為號、旗為名,今日本座立此旗、建此軍,惡人磨,即為我罪惡天雄兵!”
“追隨本座,歃血於‘惡人磨’旗下。入我軍中,再不計較前身過往,再不是這黑獄囚徒,再不是本座煉獄凶渾,旗下軍卒......個個是我蘇景兒郎!”
“何必刻意行善、管他天理如何,‘惡人磨’所過之處之問兩句:惡人何在?可有我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