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大師笑了起來:“割肉喂鷹,活了鷹救了鴿;舍身飼虎,飽了大虎救了小虎。可是去攔大軍,死了我也還於事無補。那我為何還要去攔?留下性命,我還能傳經、還能布道,說不定還能度幾個有緣人。能做的功德,才是我要做的功德;那些高遠大事我做不來,白白送死又於事無補,你道我佛弟子都是傻蛋麼?”
之後蛋和尚停頓片刻,忽地一笑:“明白了?我隻做能做之事。管不了的事情,關我個蛋事。”
老和尚言辭淺薄,可明明白白地,這番話就是他的道理。蘇景幾個人均告無言,一時間禪房內安靜下來。
“總之,這場仗根本就不在我眼中,我誰都不會去幫。”淡大師微笑著,繼續說道: “但我曾欠下塵霄生師弟一份厚重恩情,這份人情是要還的,你們想做什麼便去做,需我做什麼也盡可直說,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與這場戰事無關的。”
淡大師無意護衛中土,但因塵霄生之故他願助蘇景一臂之力,和尚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於蘇景而言也足夠了。
蘇景笑了笑,不去評論和尚的想法,直接說正題:“剝皮皇帝擺下英雄擂,征召四方妖勇投軍效力,我要去打擂。”
淡大師也不再囉嗦,一句‘隨我來’,起身向外走去。
......
出了禪房,並未走向大門,淡大師帶上蘇景等人直飛而起,剝皮國的招賢擂,居然擺在了一朵白雲上。
未登雲前,白雲飄渺全無異常,但登上之後眼中卻不見雲彩了,腳下是堅實地麵、四周磚石高砌,不見什麼擂台,隻有一座一眼望不穿盡頭的巨大校場!
號角鏗鏘戰鼓隆隆,令旗官高高在上,手中大旗搖擺不休,一隊隊妖兵隊列整齊,粗略望去足有萬人規模。
均為有些修持功底的妖修隊伍以旗令指揮穿梭不停、時聚時散,正在演練戰陣。蘇景看不懂陣法中的門道,但他能察覺隨著軍陣層層變化,這校場中的妖靈元也越聚越濃,顯然一道集結萬妖之力的浩大法術正漸漸成形......
不自覺的,蘇景皺了下眉頭,他大概能想象得出,這樣一道法術打在中土凡間,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
偌大剝皮國,甚至整個南荒可能就淡大師這一個和尚,想不認識他都難,負責校場衛戍的校尉迎上前,臉上帶笑語氣恭敬:“見過大師法駕,請問淡大師有何貴幹?”
淡大師一指蘇景等人:“送幾位朋友過來,他們來打擂的。”
校尉望向蘇景等人:“你們五個,都要入擂?”
三屍齊刷刷的搖頭,一起伸手去指蘇景和樊翹:“就他們倆。”
蘇景本就沒打算讓三屍參與,三屍上擂台萬一被打死了,‘天魔解血’的殺手鐧也隨之暴露,實在得不償失。至於樊翹則是主動請纓,他知道自己的修為還可以,但實戰曆練實在是短板,想要在這妖國的擂台上好好試煉一番。
妖怪校尉點頭:“入擂的隨我來,大師請回吧。”
淡大師回小廟去念經,三屍興高采烈地去這妖怪之城找樂子去了。
蘇景和樊翹跟著妖精校尉進入校場,自有軍卒上前來接應,交辦過手續、登記了身份,兩位離山弟子被帶到一座大帳內。外麵看上去也不過十餘丈方圓的皮帳,走入後竟七八裏方圓,且帳簾一落,外麵的操練聲立刻被隔絕。
帳內已經聚集了數十人,既有橫眉立目的蠻子也有青麵獠牙的精怪,都是來打擂的。
領路軍卒並未多言,隻說了一句‘在這等著吧,到時候喊你們’,便離開了。
蘇景不多問,帶著樊翹找了個角落坐下,有早到的妖怪望向他倆,隨後笑了聲:“黃皮蠻子?”
又不少人都笑了起來,笑意輕蔑......
後麵又陸陸續續來了廿餘人,加在一起近百人的規模,好在帳篷足夠大,人再多上幾倍也不嫌擁擠。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直到黃昏時分,帳簾才告一掀,一個文官打扮的白皮妖怪帶著一高一矮兩個校尉來到帳內。
文官不開口,身後的高個子校尉開口喝問:“生、死兩道大擂,打生擂跟我走、打死擂的留在此間。”
當即便有打擂妖怪問道:“有什麼分別?”
高校尉應道:“生擂隻分勝負、點到即止,但打過今天也就到頭了,不能再去打下一關,至多得個不入品的騎校,這是選拔勇將之擂,怕死的沒前途。”
矮個子校尉接口:“死擂便不吝生死,但勝出之人,可以再一層一層的打下去,隻要有本事便不愁做不到大將軍!”
說完,稍加停頓,矮個子又冷笑著補充個句:“若覺得生擂沒味道、又害怕死在死擂上的,趁現在趕快滾蛋!”
妖怪都有個桀驁性子,居然全都留在了帳內,沒人打生擂、更沒人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