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的棲息之地,闖進來幾頭虎豹,會是怎樣的情形?
江山劍域早已隕落,可是千萬年過去,這絕代門宗的氣勢仍未消散,劍塚內無數藏劍內蘊靈光,這三百裏石崖是它們的地盤,豈容別的飛劍落足。
兩個矮子才剛正準備第四次去蒙人的時候,萬年之怒便再也遏製不住,就此爆發開來!
若三屍的佩劍隻是凡品,也不會有什麼大禍,劍塚一怒它們立刻就會退縮,偏偏小師娘賜下的‘殷天子’三劍也是絕品靈物,神劍沒有智慧但有靈氣,尤其以前跟著淺尋這樣的主人,早都侵染了一身桀驁。或許在它們‘看’來,不管什麼地方,我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管它是誰的地盤?此間主人不說話,我待會就離開;你們若衝我呲牙齒,老子還就不走了。
是以劍塚一怒,當時正插於石崖的‘宵練’也告震怒、劍意綻放毫不退讓,它的‘好兄弟’立刻跳出去幫忙,赤目背上的劍才會脫殼而出。
‘殷天子’再怎麼強也不可能是整座劍塚的對手,但就算不是對手、就算須臾間便會被碾壓成齏粉也不肯退縮!
此刻神劍自鑄成以來無數年頭養成的凶性已被徹底激發,而三屍接觸‘殷天子’不過幾十年工夫,根本及控製不住它們,想拔都拔不出它們,旁人就更沒希望了,隻怕手指一碰劍柄立刻就會怒劍反噬。
劍器之爭,隻存於傳說!
......
赤目比著別人早到片刻,主掌私欲的靈怪對寶物靈性了解透徹,趕到後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大聲招呼兩個兄弟:“學我的樣子!”言罷他伸手便向自己的‘含光’劍握去......不是劍柄,而是劍身。
鋒刃割入手掌,鮮血沾染劍鋒。
到現在為止赤目還未弄清為何他們‘親戚’四人能在劍塚隨意拔劍,不過不管原因如何,這都是劍塚對他們的認可,此刻以己身之血侵染‘殷天子’便等若告訴劍宗藏劍:殷天子三劍是我們的朋友。
雷動、拈花有樣學樣,都弄了個滿手鮮血。
可惜,劍塚不怎麼買他們的情麵,憤怒之勢隻稍稍一陣便又複暴發!
一見蘇景趕到,赤目立刻向他大叫:“血染殷天子,快快快!”
萬劍怒意已近極致,隨時都會暴起,屆時所有人都會被連累。蘇景哪還顧得上多問,割破手掌揮灑鮮血於‘殷天子’,而下一刻,劍塚萬劍轟然大亂!
怒意不複之前那麼整齊,但絕非就此消弭......眼前的情形酷似‘軍隊內亂’,有人不想再打,但有的人卻非打不可。若此間劍器真想老和尚剛剛說的‘不可能有智慧’,又怎會出現這樣的場麵。
亙古難得一見的情形,神光和尚與追隨佛燈先後趕到的年輕修家皆盡震愕。
劍塚對蘇景的重視明顯比著三屍高出許多,則印證了另一件事:之前三屍能再此隨意拔劍,是傳承了本尊的‘本事’。
殷天子決絕不退,除非淺尋親至否則沒人能夠降服他們;蘇景鮮血已經灑出,接下來便隻有等待了,究竟要不要掀起一場惡戰所有人說了都不算,決定之權在劍塚手中。
劍塚之亂長久不息。萬劍暴起、風平浪靜?誰也不知道下個瞬間會發生什麼,生死邊緣的等待十足折磨人心。眾多修家早都聚集半空,或祭起神通或亮出寶物以防萬一,蘇景的劍羽盡藏於火翼,也在暗暗蓄勢,同時問已經躲入棺材的赤目:“或者...我在灑多些血?”
赤目搖頭:“若它們聽勸,一滴便足夠了;若決議要打要殺,你把自己串在殷天子上也沒用。”說完他就把腦袋縮回去,蓋子拉上、隻留一條縫隙。
又過良久,萬劍爭執仍未見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連串銀鈴般的悅耳劍鳴自東北方響起,聽上去並不如何響亮,卻穩穩壓住了整座劍塚的嘈雜爭執;銀鈴未歇,東南方向一陣洪鍾大呂般的混厚重響;西南方向傳出朽木交擊的鈍響;西北傳來玄冰碎裂的脆響。
繼而,正東龍虎咆哮;正南風雷鼓蕩;正西琴瑟錚錚......
四輔三正,除了北方寂靜之外,七個方向、七個古怪聲音,七支長劍的唱鳴!
眨眼之間光華盡散、鳴嘯齊喑,三百裏劍塚之內,所有榮光盡歸於這突兀顯身的七柄長劍。
七劍一直都在,隻是在開聲前,它們不顯聲勢,看上去與其他藏劍沒有絲毫區別......直到此刻,崢嶸乍現、彈壓了所有的躁動。
北方依舊沒有動靜,想來北方‘劍王’早被前人采去了。
嗖地一聲,赤目從棺材裏跳了出來,全忘了現在還深處險境, 眼睛紅得好像就快滴出血來,咬著牙、攥著拳、弓著身子,一邊自己跟自己較勁一邊嘶聲道:“媽的,就是它們,藏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