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骨頭陀的記憶,黑衣少年催咒施法,鼓搗了好一陣子,總算把難鳴鍾靈境打開了一道縫隙,兩大妖奴護著一眾正道俘虜重返於大天地!
大功告成,白麵書生長舒一口氣,望向裘平安:“不是真給吃了吧?”
“那不能夠,再說他那麼方,吃得下怕是也拉不出。”裘平安得意洋洋,胡說八道中化回妖鰍本形,脖子抻了兩抻,哇地一聲又把方先子吐了出來。
此時,以衝納為首諸多正道修士走上前來,齊齊對白麵書生躬身施禮,衝納道:“多謝道友仗義援手,敢問道友......”外人不認得蘇景的妖奴,自然也無從推測恩人的身份。不等老道說完,白麵書生伸手抓著了自己的頭發用以一抻,畫皮甩開,少年露出本來麵目!
眾人麵露驚愕,這才曉得居然是蘇景轉回來救了大家!片刻過後,神情上的驚訝重新歸於感激,而感激之中,摻雜的那一份敬佩是無論如何做不來假的。
骨頭陀或許算不得太精明,可他也絕對不是個傻子,想要冒充妖人把他騙到談何容易?這一套戲碼蘇景做了個十足十,先以‘妖靈神’起勢、再用鬥魁尊唬人、冒險踏入大殿相激、從頭到尾牢牢抓住‘對方舍不得栽頭法壇’這個關鍵......而這場戲不是有人配合、有鬥魁尊在手、懂得隨機應變就能唱下去的,蘇景還要以功法證明自己就是個妖人、還要再關鍵時刻施展犀利手段斬斷骨頭陀發動難鳴鍾的機會。
若非少年博學,今日在場的正道眾人誰能幸免!
修士自然也少不了一番道謝,裘平安等得不耐煩,插口問蘇景:“這些東西怎麼辦?”說話間他一拍自己的乾坤囊,自靈境中帶出來的‘初惡’黑繭鋪滿地麵。
蘇景望向黑衣少年,後者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接搖頭:“孕女都已身中邪法,就算胎兒尚幼、及時墮掉她們也是無救。”
蘇景不再猶豫,對妖奴道:“毀掉吧,一個不留。下手幹脆些,莫再添苦痛。”
妖奴領命,但方先子聞言後皺起了眉頭,老實人猶豫再猶豫,終於下定決心,來到蘇景麵前一揖:“啟稟師叔祖,孕女雖已無救,可胎兒還是能生下來、活下來的...雖然凶惡,但他們無辜。”
方先子的真心之言,在別宗修士聽來卻是‘一唱一和’,‘初惡’道兵非同小可,那個門宗得到它也不會舍棄不用......做師叔祖的礙著天宗的麵子說一句‘毀掉’,做弟子的從旁邊及時勸幾句‘無辜’,最後師叔祖順著台階下來,高高興興把這一支力量收入麾下。
不料蘇景搖頭,回答方先子:“是無辜,但不能留。”
他們本就不該出現在這世上,因秘法降生、惡根深中身心,於人間而言他們是禍根,於凶嬰而言生命又何嚐不是折磨。
妖奴立刻動手,神通降下巨大黑繭被徹底毀去,這堅決之舉被旁人看在眼裏,心中免不了又生出一層敬佩:是了,離山行事的氣派,終歸不是別宗可比的。
天元衝納為人不夠大氣,但到底是天宗名士,至此他也真正心悅誠服,對蘇景再次躬身施禮:“因為些許前嫌,衝納曾言語無禮,是我目光短淺了,誠心請罪!他日蘇道友若有差遣,衝納絕不推脫。”說著將一隻木鈴鐺遞到了蘇景手中。
蘇景應了句:“道長太客氣了。”但並沒去接他的木鈴鐺,離山上高手無數,什麼時候也輪不到衝納的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