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笑了笑:“本來也不敢勞動師兄大駕,我不在的時候,門宗內總得有人坐鎮的。”隨即掌門點選了一位姓李的長老同行。
蘇景留意到了一件事,除非特殊場合,否則沈真人很少以本座自稱,稱呼其他長老,也都是師弟、師妹,就隻有對這個任奪喚‘師兄’。
跟著,沈河把自己不在家時的事情分派了下,其實就算不交代也無妨的,畢竟是三千年的門宗,長老、真傳和諸多執事各司其職,早就如一架精密機械,無人看管也運轉無礙。任奪則又問道:“掌門還沒說,您不再時‘離山巔’和‘千江水月萬裏雲天’,由誰主掌。”
“離山巔上正祭煉一道法術,除我之外旁人不能上去,那法術祭煉一時半時也完不了事,把它放在那裏吧,大家不用理會。‘千江水月萬裏雲天’現在是觸禁自發,若有外敵攻入,大陣立刻運轉,也不用人專門值守。”離山中最重要的一地、一陣,沈河兩句話揭了過去,也不容別人在問什麼,揮揮手示意大夥散去。
蘇景又和掌門人打了聲招呼,便由‘工部’陳長老帶著,一路向下去八祖的光明頂了……
紅長老沒急著回自己的紅鶴峰,而是跟在了沈真人身後,從小到大,她都是沈河的小尾巴:“你說過蘇景天資不行,結果人家燃香破寧清,看走眼了吧。”
“他不是燃香破寧清。我聽前輩講過,金烏真策在第二重修行裏,能夠身醒心眠。”對這個小師妹,沈河基本有問必答:“今早時的蘇景便是如此。”
沈真人法眼如炬,說得分毫不差,當‘烏眠於心’下半重、火元逆行開始,蘇景就自開五聽,進入‘身醒心眠’。隨著火元逆行運轉越深,蘇景的身體越發清醒、心境則更加沉寂,他看得見聽得到,而且能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做出判斷和應對,心境卻依舊沉寂,全不受任何影響。
當然,他的應變隻能是些基本事情,想要他算幾道數術或寫篇工整文章那是絕不可能的,不過做個牽線木偶,在紅長老不停指點下應付禮典不露破綻,已經足夠了。須知,他聽得到、有反應;他看得到、有應對,隻是‘不動腦子’罷了。
身、思分離,有些像夢遊,但更純粹得多。
直到逆轉四十九重行功完成,‘烏眠於心’大功告成,他在高台上低頭沉思一動不動,也就是那一炷香的功夫,正是破鏡前最後的收官。心思緩緩與身體、五聽同步,思想如絲綿延,伸展到四肢百骸,把身體從類似於本能的掌控中接管回來。
外人不明所以,看他禮典上活動自如、又見蘇景隻入定了一炷香,自然以為他是‘燃香破寧清’。
就隻有沈真人看出了蘇景的狀態,心中驚訝同時,還著門下長老取消了蘇景在禮典上的訓誡發言,以免打擾他的修行。
沈真人繼續對紅長老說道:“蘇景第二境的修行,應該是從打發了任東玄之後開始的。算一算時間的話……大概四天左右。”
紅長老揚眉:“四天,那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以我猜測,蘇景這孩子應該是有什麼特殊的法門,能讓自己清心寧靜下來,寧清境的關鍵就在於此,他若能真正清心,四天破境也就不算太奇怪了。”沈河語氣沉穩,正說到了點子上。跟著他轉回頭,望著紅長老微笑道:“不許再問這問那了,蘇景落戶光明頂,一應事務還等著你去操持。下山之前我有件要緊事,沒空應酬你。”
“啥事?”紅長老又問了一句。
“與公冶長老一起,煉劍。”
“給我煉一雙子午玄海劍!”
“去去!”
“那就隻煉一柄青岩冬紋劍成了吧?”
“去去去去。”
“哦。”紅長老被‘去去去去’也沒一點生氣的樣子,不再跟著師兄,甩著手高高興興地走了。